青羽醒来的时候,伏在榻上,脸颊压得有些麻了,正欲翻身,身后凉凉的声音,“劝你最好别动”她翻到一半已经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又结结实实趴了回去。转过头,慕松烟坐在榻前,一盏茶正喝得有滋有味,“知道也拦不住你,不和我反着来,你就浑身不舒坦,是不是?”
她趴了一会儿,瞧瞧四周,自己在寒潭素斋中,“他们两个怎样了?”
他哼了一声,“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怎样了,可还有本事管别人的事。”
她蒙着脑袋半天不出声,“我还能活几天?”
慕松烟一愣,凑到她的耳边,恶狠狠道:“你再胡说一句试试?”见她再不出声,才缓缓道:“那个商瑜,不知是何手段,居然在那山间启了白龙跃谷的阵法,用流转的雾气布下杀机,无孔不入难以回旋,实是狠厉。不过,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山里上秋的人怎样?”她闷闷地问。
慕松烟瞅着她的后脑勺,嗤笑了一声,“上秋的人?若是担心你书院的师叔,你不妨直接问。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上秋的人折损不是最厉害的,他似是带了极厉害的帮手。你师叔他们也没被占什么便宜,倒是有个人恐怕你想不到,虽折了不少人马,却是把那两口子平安带了出来。”
他端起茶盏慢慢悠悠喝起来,心里默念到五,她果然开口道:“是谁?”
“你碰巧认识。”他回身又添了茶水,“那姑娘也是个性子硬朗的,腿已经这般了,居然谁也不招呼地带了一队人入了那林子。照说凭她的本事,自己能活着出来已经不容易了,此番平安带着小两口转出余地,也还是幸亏有你师叔罩着。一个人,要罩着书院的一群,还要照看被劫持的两个苦主,更要护着平白钻出来的一队不要命的,如今还剩一口气,已是非常不容易了”
青羽一个急起,痛的冷汗直冒,“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苏九渊仿佛噎了一噎,“哪个他?”
她再不理他,光着脚就往外走,被他一把扯住,“你又发什么疯!你这么过去,是想和他一起咽气?他有苍雩照看着,你去可帮的上忙?”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冰凉透骨,他松开手,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少夌平素早晨都是睡不醒,近来不知何故,天微明就自己醒了。她觉着,或许是夏日时长,又或是天气有些热。醒了随便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就匆匆赶去干活。她对自己近日的勤勉也有些困惑,虽说是不得不做,也不是她十分讨厌的事情,最近这么起劲又是为了哪般?
她将整条巷子泼了水,扫尽了尘土,茶摊已经开炉许久,那人却没来。她就觉得有些不习惯,就好比,她早已熟悉这条巷子的每一块青石板,每一处坑洼,每一支花草。它们都在自己应该的位置,若是哪一天缺了一处,她就觉着很是不顺眼。而今日的这个外不顺眼。他的伤不知如何了,他究竟在为了什么痴痴坐望
少夌忽然愣住,接着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在想着他。她甩了甩头,转身欲离开,却看见他方转过巷口的身影。他仍如往常,径直走到那个案后走下,店家已手脚麻利地上了茶水。
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坐到了他的面前,“你可好些了?”
那人颇反常地抬头看了看她,又很反常地笑了笑,“好多了。”
那个笑容有些温暖的意思,与他一直以来清寂的身影,反差着实有些大,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哦好了就好”
他的目光又飞远了去,少夌犹豫了一番,方问道:“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
他显然有些意想不到,斟酌片刻才回道:“我的确不是特意救你,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的名字我还没想好。”
少夌觉得有些乱,先想了想前半句,“不管是不是特意,你都是救了我,滴水之恩尚需涌泉相报,何况诶?你说什么?你的名字还没想好?”她觉得这后半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点点头,“以前的名字不太喜欢,就忘记了。还没想过以后用什么名字。”
少夌怜意大起,原本觉得自己身世坎坷,没曾想面前之人,更是连名字都是不知道的。遂忍不住操心起来,“没有名字,总归不便,要么我替你想想?”她见他仍望着远处,并没有拒绝的意思,顿时来了精神,“不如叫夏正。”
那人猛地看向她,目光凛冽,“你说什么?”
少夌原本的得意洋洋顿时吓得烟消云散,“我我说叫夏正。有什么不妥?”在如此肃杀的目光下,还能勉强说出一句话,少夌自己也很佩服自己。“眼下正是夏时正月,不冷不热,最舒服不过的时令”
他的眸色渐缓,垂目再不出声。
夏正与三微本是差不多的意思,当年公子替他择了三微为名,他也没有思虑太多。名字于嶰谷的生灵来说,不过是方便互相称呼罢了。有一阵子,霜序喜欢唤她夏正,唤她自己季秋。彼时在昆仑的深处,四季里头,夏秋二季最是宜人。霜序原本是耐不住清净的,却因忙着追那里的各种奇禽异兽,竟赖着不肯走。
山里也有零星的猎户,遇到凡世的人,霜序觉着老是隐着无甚趣味,也时常化作世间女子的样子。于是经常遇到的行走山间的猎户,总唤她一声小娘子,也顺便问候她身边的相公。相公自然就是三微,两人对此番称呼倒不觉得什么。夫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