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作,他模糊的视线朝那个方向飘去,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
“……阿弈?”
这一次不是做梦了。所有的东西仍旧维持原样,没有突然碎裂消失就是最好的佐证。
怀着一丝莫名的侥幸和狂喜,朦胧视线逐渐对焦,那个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已经……
“很抱歉,我不是他。”易淮知道他把自己错认成谁,却不得不打碎他的那一点幻想。
费川缓缓闭上眼睛,好似在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他声音嘶哑地说,“这样啊,我认错人了。”
易淮抽回手,轻声问,“你要喝水吗?”
费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便自作主张地站起来倒了杯温水,先用棉签蘸了点,沾湿了费川干枯的嘴唇,然后单手托住他的背部,让他半边身子的重量都落在自己手臂上避免腰腹用力,再把他慢慢地抬起来。
“慢一点,不要呛到了。”
他没有问费川为什么会把自己和那个人认错。作为兄弟,他和罗弈哪里都不像,所以一定是梦见了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东西。
喝完了水,费川重新躺回到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你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易淮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你说什么对不起,是他的错。”费川闷闷地笑出声,“还有我的错,我没有……”
“你再睡一会。伤都没好就这样跑出去,我……很担心。”本来还想问其他问题的易淮硬生生把那些问题吞下去,换成了这一句。
为什么他等来的人是邬逸春,因为费川受伤了,没办法亲自去见他……至于更加深层的原因,他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打扰费川养伤。
“我很担心你……”很担心你们。
要是在过去,“担心”是最不可能出现在他和费川之间的词汇——相看两相厌的两个人,如果不是有某个人在他们之间,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和谐相处的可能。
费川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脑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易淮也没有再说话,他不打算在此过多逗留,确定他没什么大问题后就站起来朝外走。
“你去做什么?”
藏在被子里的人突然发问,已经走到门边的易淮停住脚步。
易淮没有回头看,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去把他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他的声音透着之前从未有过的冷酷坚决,让费川失神了片刻。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易淮,反而像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和他一点都不像的人。
——去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
很多年前,似乎有一个刚失去父亲的年轻人和他说了差不多的话,那时他回了什么,是“我和你一起去”还是“你还有我”,他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就在费川失神的间隙,易淮叹了口气,“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没有了,你走吧。”
房门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那声音如同直接砸在费川的心上,让他好不容易缓解了一点的疼痛再度死灰复燃。
他知道易淮要去做什么,更知道自己应该叫住他,让他不要太难过,不要冲动,就像平时一样,让他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的力气,因为那不仅仅是易淮的愿望,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恨那个女人了。
“阿弈……”
·
离开医院后,易淮将额头贴在车窗玻璃上小憩。
之前还有医院太过惨白的灯光做掩饰,现在再没有什么能遮掩他那惨白的脸色。
想起白布之下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的脸,他的眼角一片通红,可仔细看的话又没有泪水流出来。
担任司机的何坤什么都没说,只能尽可能地把车开稳一点,不要让他因为道路颠簸再受更多的罪。
他问过易淮要不要给那个人打电话,易淮笑了下,那笑容透着点惨淡,“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晚一点吧,晚一点我再去找他。我不能什么事都只想着倚靠他。”
“到了。”
约莫是邬逸春提前打过了招呼,负责的看守安保看了两眼就直接放行。
他们进到别墅里面,一楼楼梯间下面有道加锁的暗门,何坤用邬逸春给的第一把钥匙开门,露出一截陡而窄、只允许一人通过的楼梯。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去,下面的空间倒是开阔,除了过道就是两扇门。
想着邬逸春说过的话,易淮用第二把钥匙打开左边那扇,门一打开,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黑暗的房间中隐约能够看见一个人的轮廓,易淮按下墙边的开关,让明亮的灯光照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无所遁形。
房间的中央是个被捆在椅子上的女人,这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半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