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不是亡命之徒,如果是亡命之徒的话,他或许拼出一条命去也不受汪精卫的要挟。
杨威表面上毫不在乎,实际上除了接受对方的条件别无选择。
汪精卫走后,他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头琢磨事情,连刘家姐妹都吃了闭门斋,可想了一整天还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于是起身打听这个良弼的情况。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敢情这位良弼是清廷贵戚里面最后一个军事家,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曾统管清廷禁卫军,自从武昌革命袁世凯夺得实权之后,这两人就成了生死大敌,更与溥伟、铁良等人组织“宗社党”,成为革命洪流中最后一块磐石。
这人胸怀大志,刚正傲骨,一些著名军事家比如吴禄贞、蒋百里、哈汉章、陈其采等人都被他招揽至麾下。
更为重要的是,北洋新军八镇,有七镇掌握在袁世凯手中,而第一镇却是掌握在良弼手中,他怎么可能不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是袁世凯还是革命党都想置他于死地。
杨威暗叫不妙,这种手握实权的人肯定不容易刺杀,搞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
可汪精卫派的人已经来了,给他手枪、炸弹,还有假身份证明和一套北洋新军高级军官的军服,并告诉他良弼最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和行走的路线。
按照汪精卫的打算,就是装成高级军官,向良弼套近乎,然后投出一颗炸弹,干净利落,任何人也查不到汪精卫的头上。
东西杨威是收下了,但是他可没打算按照汪精卫的意思去做,为什么?因为炸死了良弼,自己也肯定活不了,不是被炸死就是被良弼的侍卫打死。
“看来还是要用自己的手段!”杨威打定了主意。
“大姐、二姐,你们进来说话!”
杨威将刘家姐妹叫进屋里。
刘家姐妹不知道什么事,但看杨威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收敛了往日的嘻笑。
她们似乎也感觉到了现在的三爷和以前的傻三爷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里又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儿吧,连袁克定都敢杀,连汪精卫那样的人物都主动找上门来。
“你们知道汪精卫找我做什么?”
刘家姐妹反应不同。
刘小麦问:“做什么?”
刘小米却说:“你们大男人的事儿,我们女人知道了也没用。”
“他想让我去杀一个人,一个清廷宗室,手握兵权的重臣——良弼!”
“啊!”刘小米捂住嘴,刘小麦却眨巴眨巴眼没什么表情,或许她觉得这个什么良弼比不上袁克定吧。
“汪精卫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老辣狡猾,这次的刺杀或许比在总统府还危险,而且更危险的是我要防备这个汪精卫。”
“三爷是说怕他——背后捅刀子?”刘小米说。
杨威点点头:“这种事情最好能将当事人灭口,不然早晚会有暴露的一天,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良弼是蝉,我是螳螂,汪精卫就是那只黄雀!”
“呀!这可怎么办?咱不去不成么?”刘小麦现在可是有些慌了,现在杨威就是她们的依靠,如果杨威死了,两姐妹在这举目无亲抬头无顾的京城可就没法活了,最重要的是那万贯家财还都在杨威手里呢。
“没有回头路了,不过三爷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你们拿着这两件东西。”
说着杨威掏出两个小口袋:“一个里边是五万块银元的银票,另一个装得是三封密信,如果我出事了,你们把这三封信一封投给总统府,一封投给军咨府,还有一封如果可能就交给革命党,然后你们就远走高飞,五万块大洋也够过一辈子了。”
“三爷!怎么说的像是临终遗言似的?”刘小米剜了他一眼,“我可不信那个邪,三爷您功夫那么好,总统府都七进七出的,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良弼了!您放心的去吧,我们姐妹在家里等您的好消息。”
“呵呵——好!好!——呵呵——”
杨威对这个刘小米可是越来越服了,做什么事儿都显得游刃有余,亏了是个女人,如果她是个男人保不成就能做出一番业绩来。
谈话完毕,杨威关门闭窗,盘膝坐在床上修习内功,他要把状态调整到最好,刺杀一定要一击成功然后马上撤退。
第二天一大早,杨威换了一身长衫,戴了一副西洋镜,看起来像个读书的学生,溜溜达达直奔良弼的府坻。
良弼的家在西四红罗厂,深宅大院,整条胡同都是他们家,杨威在胡同不远处找了个茶楼,在二楼窗口一坐,一杯一杯的开始喝。
从良弼出门他就在那儿看着,胡隆隆带着一大帮侍卫,个个都荷枪实弹。
去哪儿他不关心,早有汪精卫的手下传来消息,报告良弼的位置。
“三爷,点子到了前门军咨府——”
“三爷,点子到了摄政王府,同行的还有毓朗、溥伟、载涛、载泽、铁良等人——”
“三爷,点子出了摄政王府,正向良府而来——”
“三爷,您还不下手?点子都到跟前儿了?”
可杨威就是纹丝不动,等良弼进了家门,红漆轰然关上他才向那个年轻革命党挥了挥手:“我回去睡觉,你回去复命。”
“可——这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小伙子愣呆呆的看着杨威远去的背影不知所以,可没办法,人家是角儿,角儿都撤了,他这个打杂的只好回去复命。
时间又过了大约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