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支累丝宝蝴蝶金簪可好?”佩月边拉开玳瑁嵌珠梅花纹烙首饰盒,边对着菱花铜镜中秀丽绝俗的红叶问道。
“罢了,给我配那支珠花水晶簪吧,老太太那这会儿人也快到齐了,咱们收拾一下请安去罢。”
进了这秋林院,红叶果然又是姗姗来迟,抬眼瞧了一圈,并未瞧着聪哥儿,哥哥今日竟比她还迟些?红叶这般想着,孰不知聪哥儿因异于常人,老夫人瞧着嫡孙心中便道不出的滋味,这聪哥儿未痴之前也是老夫人放在手心里百般疼爱过的,如今再看,除了痛心疾首竟也埋怨起张氏这个做母亲的失责来。张氏省的聪哥儿闯出什么祸事来讨人不喜,故请着老夫人免了聪哥儿的请安,哪知此举正中老夫人下怀,可不知这秋林院里回回来了客,总要免不了打量着聪哥儿扼腕叹息一番,这聪哥儿真真是让老夫人觉着失了林府的脸面。
红叶奇的是今日红彤竟并未出口嘲讽挖苦,不由得抬头打探了一眼,只见红彤梳着双平髻,头顶两朵金翠宝珠缎花交相辉映,身着淡紫金丝比甲,腰束葱色撒花软烟罗群,雪白的腕上几只嵌玉菱花细金镯,不时碰撞出叮铃的脆响,再打眼瞧了瞧身旁年纪更小的红萱,脸坨上淡淡的红映着几分俏皮,一双杏眼灵动活泼,翠红宝葫芦的耳珠流光闪闪,红叶暗自心里感叹,这林老爷的基因甚是强大,女儿们一个个都是明眸皓齿,美如冠玉。正这番想着,外面忽有人进来传,门千总嫡长子曹文元已到林府,老太太马氏闻得此言慌忙道:“快,快,玲珑赶紧前去瞧瞧文元可是到跟前了?”正这番说着,只见那厚重的绣帘已被掀起:“文元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安好,二位舅母安好,各位弟弟,妹妹近来可好?”
“老太太刚吩咐奴婢去引一引少爷,这不,少爷就已到了,老太太这下可安心了?”“瞧这一张嘴,敢打趣起我来了,看我哪日不得治治这小蹄子。”老太太啐了玲珑一口,众人皆觉可笑。原这曹文元的母亲林卉蓉是老太太的长女,也是红叶几个的嫡亲姑姑,嫁与门千总曹振成为夫人,这曹文元便是他们的嫡子,正值龆年。
老太太急切拉过文元,上下打量一番:“我的元儿又高不少,你父亲母亲可好?怎的今日你一人来了?”
“外祖母放心,父亲母亲皆好,临近祭祖节,母亲繁忙脱不开身,特吩咐文元前来拜访,文元如今瞧着外祖母精神矍铄,若回去禀报母亲,母亲定当心中宽慰。”
“大姑子是个有孝心的,心里念着老夫人呢。”说话的叔母万氏乃长官使万大海之女,从小受其老爹放养政策,耳濡目染,向来一副大嗓门,这要是往日里老夫人肯定心里嘀咕着这儿媳妇上不了台面,如今这句听着却很是受用,虽说女儿嫁出去了这么些年,可就这一个小棉袄,老太太哪里能不疼不念着。
“我的元儿如今也大了,竟会说些好话来恭维我这个老妇人!”
“外祖母说的哪里,文元句句属实,万不敢调侃外祖母。”
“你们瞧瞧,才进了学堂几日竟成了个小大人的模样!”众人皆是夸赞了一番。
“文元哥哥,你可来了,前日哥哥去学堂,我寻他带话给你?你可收到了,若是收到如今怎看你空手,彤儿可是不依?”红彤赌气似得转过身去。林文元笑了笑:“彤妹妹这么不信哥哥,那那支金雀风鸢我可自己留着了啊。”“真的,文元哥哥你真的寻到了?在哪里给我瞧瞧。”“方才还不依我,怎么这会儿倒......罢了,便不逗你了。”说罢吩咐小厮将几个纸鸢拿上来,“喏,这是你要的金雀纸鸢,哥哥可是寻了好久。”红彤心中雀跃,欢喜地笑着接过,“还是文元哥哥对我好!”“怎的我这个嫡亲哥哥倒不好了?”文博笑着打趣道。红彤急着解释,“都好都好,哥哥也好。”
室内这一屋子可真是其乐融融,红叶还似往常一般绞着手帕,思绪神游着,头顶簪子上的流苏随着手的动作轻轻摆动,不知何时林文元已站到眼前手持着一物挠了挠头道:“红叶妹妹,这是特意为你寻着的,上面纹刻着苍兰,我觉着你应该喜欢罢。”红叶愣了一愣,自个儿素来爱这苍兰花儿,怎么他竟晓得,愣了一番还未回过神来,红萱已挤上前来“文元哥哥,怎么姐姐们尽有,独独少了萱儿的,萱儿也不依?”话音刚落瑞哥儿扑腾着小腿撞撞跌跌的跑过来抓住文元的衣袍,嘴里嘟哝着:“瑞哥儿也不依,不依......”引得众人皆觉好笑,文元被逗得急忙哄道:“皆有,皆有,瑞哥儿也有。”
红叶垂头打量着手里纸鸢上的苍兰花,只见着色彩淡雅,纹路清晰,花瓣个个描金包裹,栩栩如生,可见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心中顿时溢出一股感激之情。只是无人注意着方才还满目欢喜的红彤,此时正紧紧的攥住手中的风鸢,眸色阴沉,那风鸢因为承受不住这力道,隐隐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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