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教了他说话写字,教了他识人识物,教了他走路吃饭,还给他带了很多很多人。
送他吃。
吃人很简单,不跟吃其他东西一样,要拿筷子和碗,他只要伸伸手就好了。
有些人吃起来很好吃,有些人则不。有些人他一下子就能吃完,有些人他则需要吃很久。
“……原来如此,血脉越相近,便越容易夺取……”他看见大长老若有所思的说。
后来,送来的人就都很好吃了。
虽然他们大部分会对着他说些奇怪的话。
“澈儿!我是你舅舅啊!绕过我吧!”
“呸!你这个恶畜!若不是你,我们祁山一支怎么会遭此大难!果然,我一开始就不该娶那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拿自己族人的血养这么一个怪物,那老鬼不觉得亏心吗!你来啊,我到要看看,他最后怎么收场!”
他听不懂,只觉得挺吵的。
他早习惯了吃完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原地不言不语,这些人不但吵的不行,还一大半会对他动手。
无论是哭着求饶的,还是温声软语对他倾诉的,还是佯作暴躁的,还是故作镇定的。
每一个,都想杀了他。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他虽然既不怕痛也不怕死,但大长老还在。
大长老是不会允许其他人伤了他的。
只有一个,稍微有些不同。
那是个苍白瘦弱的女人,穿着简单的褶裙,露出的双臂布满了青紫的伤口,有些已经化脓了,有些却还在流血。她跌跌撞撞的走进来,眼神飘忽,下意识的寻找着可以容她躲藏的地方,抬眼却看到了他。
大概是太过长久的折磨和贬低已令她精神恍惚,但在瞧见他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仿佛被黏住了一般,再也没有转开。
他稍微感受了一下,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女人,太弱了。
之前那些人,最弱的,灵气也在返神上下,而这个女人,最多也就是筑基。
他看向大长老,大长老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他虽疑惑,也只能走上前去了。
那女人却突兀的大笑起来。
她笑得那么厉害,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在他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一边笑,一边用仿若哀鸣般的声音说道:“难怪他们说我生了个怪物!怪物!他现在,不就是一个吃人的怪物!!!是你把他养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他并不在乎她的歇斯底里,因为这种情态的人,他早就看习惯了。
他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按照惯例,这个女人也差不多该对他下手了。
但那女人说完之后,却小心翼翼对他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笑容出来,温柔的说道:“别怕。”
说完这一句,她反手扼断了自己的头。
他没有迟疑很久。
因为若是太迟,身体中的灵力也会彻底消散无踪。
他把她吃了。
之后,大长老带来的人越来越不好吃,他也逐渐不怎么带人来了。
大长老不再常常陪在他身边,他晋升大乘期之后,大长老剜去了他全身的骨肉,也不知道拿去做什么。
他只能躺在地上,如同大长老所说的一般,一遍遍温习术法。
只是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女人。
那个在他面前扼断了自己咽喉的女人。
大长老又带人来了。
或许不能算人,那玩意浑身漆黑,长满了奇怪的鳞片,还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恶臭,却又真切的散发着可以吃——也就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
大长老说是用他的血肉造出来的,所以只要他下令,哪怕叫它去死,它也不会违背。
他转了一圈,也没瞧出这玩意哪里跟自己像了。
无所谓,能吃就好。
大长老开始教他术法,教他杀人,教他如何分辨敌友。
除了齐家之外的人,都要杀。
大长老偶尔会带他出去。外面更多人,更多人可以吃,更多人要杀他。
大长老不再是唯一一个他见过两次以上的人了。
他又见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事。
大长老在出去之前,给他下了个咒。
只要大长老想,就可以直接控制他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