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开始发出轰隆的雷鸣,白色光芒伴着雷声在云层中窜动。片刻后,一声惊雷爆开,炸下漫天雨水,很快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水帘。
顾流惜不喜欢甚至厌恶雷雨天,每当此时,她都会想起十年前雷电交加时,落下的大雨。哪怕时间久远,当时年岁尚幼,可梦中仍旧清晰的记得,当时雨水沾湿皮肤时的湿冷,还有身边那人空洞绝望的眸子。
漫天的雨水,混杂的鲜红,被屠戮时的恐惧惊呼,汇成顾流惜内心中最无法忘却的一幕。而那场雨,将她和那人的安宁喜乐,冲刷的一干二净,无处可寻。
蜷坐在床上的顾流惜,怔怔的看着外面间或闪过的亮光。耳边雨声雷声混杂,嘈杂凌乱,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想闻墨弦,很想!
她会不会也同她一般不愿想起这场景,雷声那么大,她会不会怕,会不会难过?她越想,心里想见她的念头越发强烈,甚至压过了她对外面那天气的厌恶,她倏地跳下床。由于苏州雨水足,这小院里也备好了蓑衣斗笠,顾流惜披了蓑衣,带上斗笠朝苏府而去。
此时戌时已过,加上大雨倾盆,街上空无一人,顾流惜很快到了苏府。
夜了不好再打扰,也没有名头,她想了想,解了身上的蓑衣斗笠,放在一处收好,冒着雨翻进了苏府。
大概是雨大,护卫之人不多,顾流惜很容易就摸了进去。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顾流惜躲进一个小亭子里面,将身上的水拧干,透着雨幕看着远处闻墨弦的房间。虽是夏日,湿透的衣服被凉风一激,仍是有些冷,顾流惜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此时来,自己也看不到她。虽这般想,可她仍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阻隔,看到里面安歇之人。
院子里积了一层雨水,那株合欢树叶子湿漉漉的,花朵沾了水耷拉在枝头,有些狼狈萎靡。
突然一个人影自偏间窜了出来,十分迅速的推开闻墨弦的房门,接着又有两人进去了,顾流惜心里一缩,这是那日守着闻墨弦的那批人!难道闻墨弦……
果不其然,里面一个十分焦急的女声传来:“快去!叫若君姑娘来!主子发病了!”
顾流惜心里一拧,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晚闻墨弦痛苦的模样,一时间刺得她生疼。随后一条人影又迅速掠走,而她也按耐不住迅速冲了进去。
越靠近,耳边那压抑痛苦的嘶声就越清晰,不过眨眼的时间,顾流惜却觉得自己被折磨了许久。进去后,门口一个男子迅速出手拦她,顾流惜心里急的不行,同他过了几招,拼着挨了一掌,进了内室。
那人内力不弱,顾流惜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但顾不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径直掠到了闻墨弦床边。
屋内两个人正按着闻墨弦,其中一个正努力想把软木塞进她嘴里,窗外的惊雷划过,屋内时明时暗,借着那光芒,她看到闻墨弦惨白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满头冷汗,浑身抽搐。
顾流惜心头顿时大痛,呕出一口血来!
☆、第十一章
墨影原本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入内,此时也顾不得,跟着闯了进来,立时就要动手。
紫曦手下不松,急声道:“顾姑娘为何夜闯苏府?无论你前来为何,不要误了主人!”
墨影闻言停了下来,也认出了顾流惜。
顾流惜哑声道:“我来看她,绝无恶意。”
眼看闻墨弦牙关咬的死紧,嘴角已经有血渍留了出来,顾流惜再忍不住。她快步走过去,扯过一旁的布巾擦干手,拿了件衣服挡住自己身上湿气。伸手运用巧劲,将闻墨弦嘴撬开,将内侧手掌送进她嘴里挡着,急声道:“将软木塞进来!”
一旁本欲发难的碧青愣了愣,连忙将软木塞进去,顾流惜才将痛得钻心的手抽出来。卷起湿了的袖子,将内力输进闻墨弦体内。
谁知一旁三人惊惧急喊了声:“住手!”
“住手!”一声清喝也自门口传了进来,却已然来不及,一时间几人的心如坠深渊!
苏若君身上只披了件薄衫,赤着玉足,脸上满是惊惧……
随后而来的紫苏更是泪流满面!
顾流惜此时一心放在闻墨弦身上,听到几人的惊叫也是心里一紧,而随后他们的表现更让她有些窒息,可内力已吐出,更不敢撤手。
一时间除了屋外的雷鸣雨声,屋内闻墨弦痛吟抽搐的动静,再无其他。惨白的闪电光芒映在几人脸上,凄冷苍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闻墨弦身子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软软地靠在顾流惜怀里。
墨影几人悲愤欲绝,苏若君却是在绝望中生出一丝不可思议,随即眼睛越来越亮。
门发出一声闷响,苏彦冲了进来:“若君,主子怎……”看到给闻墨弦输内力的顾流惜,也顿时僵住。
苏若君却是轻轻笑了一声:“你们莫要紧张,阿墨缓过来了,没事。”
紫苏颤抖道:“真的……主子……不是……”
她颤声间,闻墨弦低不可闻的声音弱弱响起:“我……无事,你们……莫要……莫要动她。”
听到闻墨弦的声音,几人沉下去的心陡然被救赎了,都靠了过去。
苏若君迅速给她探脉,指尖触感虽软弱无力,却是平稳无碍,看向一旁有些狼狈的顾流惜,眸中精光闪烁。
“的确无事,我再替她针灸疏通气血,便无碍了。紫苏留下伺候,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放心吧。”
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