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问你呢。”明天咋舌,眼神都凌厉了起来。
“你是我妈还是我爸呀,你管我呢。”眼前不耐烦的明天忍不住让边星云老大不快,到底谁招惹谁啊,他还不耐烦了。
“你可别和陈落石凑在一块儿,他不是什么好人。”这一副我是你哥,正在教训你的架势,边星云几乎要忍不住地翻他一个大白眼儿。
对明天的警告是浑没当回事儿,边星云吊儿郎当的耍嘴皮子,“是是是,就你明天小队长是好孩子是好人,别人都是大大的坏蛋行了吧。”
“你别不听。”
“我哪有不听呢。”边星云装着孙子。
“……”明天开始一言不发地瞪着他看,直盯得边星云背脊发凉、口吞唾沫,颤声道:“天哥……”
明天才叹了口气,“我说真的,我是为你好。”
那时候的边星云听着明天说我是为你好这句话,丝毫没觉着感动珍惜,他只觉得烦,碍事。可要早知道这样一句简简单单关切的话他日后求都求不来,当时就该竖起耳朵听,记住每一个发音吐字、音节起伏,刻在耳膜里,然后冲过去给明天一个拥抱,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会听他的……
可后悔药这东西,世界各地的药店均无出售。
那是古惑仔正风靡的年月,是边星云中二症爆发的时期,所以就算明天有言在先,边星云还是悄摸咪的学习着陈落石酷酷的一切。
记忆里的陈落石和眼跟前儿的男人莫名重合在了一块儿。
边星云失笑,“你挺像一个人。”
“哟,这儿是搭讪呢?怪老套的。”对方有着极浓的北方口音。
大抵真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就能遇着什么样的人,边星云遇见过一个不良少年陈落石,就会再遇见一个吊儿郎当的修车铺老板。
“老板,能换吗?”边星云只想赶紧办完正事儿。
“能是能,连车牌一起还是要留车牌啊?”老板从宽大的迷彩短裤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他。
愣了那么一下下,边星云还是顺手接了过来。
“我想留下车牌,也想换个有车牌的。”边星云这么说的时候,点燃的打火机凑到了他跟前儿,在对方无声示意的目光里,边星云咬住了烟。
火苗凑近那烟,嘴里能细致感觉到由烟那头传来的热气。
“你这买卖做得还真不亏。”收拾起打火机的老板轻笑,抽出一根烟也喂进自个儿嘴里,在边星云咬着烟刚要深吸的时候,老板搂住了他的脖子。
眼前一晃悠,视线最后定格在了老板高挺的鼻梁。烟对着烟,老板借了个火。
直到脖子上的手撤离,对方夹着烟吞云吐雾,边星云才在反应之后夹着烟弯腰咳嗽起来,鼻涕眼泪一起,感觉实在说不出完整话了。
“哈哈我操,原来你不会呀?”老板又惊又笑,看边星云弯着腰直不起来,又冲自个儿挥着手,要说点什么,可全他妈是咳声。
“咳……我……还不是你突然咳,你干嘛呀?”
“我就借了个火,不至于吧你哈哈。”老板先前被打扰美梦的不快这会儿全被眼前这小子的笨拙丑相给弄乐呵了。
“来来,我给你顺顺。”说着老板上了手,大手在边星云背后捋了捋。
边星云不怎么咳了,慢慢觉得舒坦后,先给了老板一个大白眼,再抹了把眼泪。
“哟,你这还怪上我了?”
“用打火机点会死啊?”
“喂,我说……”
对方的话说到一半,携着浓烈的烟味凑近边星云的耳畔,“你这么激烈,平常怎么掩藏自个儿取向的呀?啊?”
热乎乎、轻飘飘的那么一句话,却炸得边星云浑身一怔。瞪大了眼睛,有点凶地看向了跟前戳穿自己的男人。
“你为什么……”
“换牌照车可以,跟我来一次?我看你有点顺眼。”没皮没脸,毫不羞怯,一双眼睛侵略性地看着边星云,蠢蠢欲动的、鲜明的,在勾引着他看中的人。
喉头抽动,在对方丢掉烟头凑近自己的时候,边星云忘了躲。
边星云十分深刻地记得他和明天的初吻。
有个蝉鸣喧嚣的午间,水泥大院儿里只有边星云一个人摇着自行车脚踏板,上着脱落的链条。天气很热,边星云很认真,没有注意到旁边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我看见你姐姐mua~亲了明天。”
摇着脚踏板的动作截然而止。边星云抬头,额头上的汗滚过眉峰眼皮,砸进眼里,眼睛会尝味儿的话,肯定觉着咸了,齁得眼疼。于是看见的陈落石自带光晕,挺拔修长的身形装模作样地靠着墙,招摇又装逼。可凌乱的头发和下巴青色的胡渣出卖了这个人最近在网吧里又过着怎样昼夜不分的生活。
这时的陈落石辍了学,开了家自己的网吧。边星云升了高中,和陈落石友好交往已经四年。
冰凉的矿泉水贴上边星云的额头,他一言不发不发接过,拧开就喝。
“你就这反应呀?”对方问。
边星云面无表情,忍住了没给白眼,“那你要我什么反应。”
“我以为你至少要气得把自己车砸了。”
“我有病?”
陈落石耸肩,笑得乐不可支,“还不轻。”
这时的边星云没控制住,给了陈落石一个大大的白眼。任陈落石自个儿在旁边乐呵,边星云又认认真真上起了链条。
边星云不理,自个儿笑得就没劲了,陈落石对着太阳公公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