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臣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看过了,颜君说他的情况已经相当糟糕,可能……可能熬不过这个春节。”
向南一时说不出话来,有些事情当我们刻意不去想的时候并不觉得心里有多疼多难受,但是当事情真切的摆在眼前无法忽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种令人心疼的感觉有时候竟能这么揪心,又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和无奈,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宋臣见他一脸黯淡,不由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宽慰的拍了两下,“人总有一死,别这样。说不定死对现在的叶苏来说是一种解脱,颜君说他最近的睡眠越来越不好,有时候一天甚至还睡不到两个钟,我前天刚到这里就去看过他,他虚弱得已经走不了路了。”
向南没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在这种时候,似乎任何的语言都只是徒添苍白。
死,有时候是件极其容易的事。只需要积攒一点勇气,卧轨、跳楼、磕|药、割腕,只要能忍受短时间的痛苦,这些方式都能让你解脱。
然而比这更需要勇气的,是怀着总有一天会死去的心情活着。你知道自己会死,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或许是下个月,或许就在明天,亦或者,你睡着了,然后再也不会醒过来。
所以,这样的叶苏才让向南觉得心疼。
心疼到有时候害怕见到这个人,怕压抑不住嘴里的苦涩,怕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更怕让叶苏看到更难过。
向南低头想了一阵,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个老乌既然能救我,说不定也能救叶苏呢?我们再去找他帮帮忙吧!”
宋臣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那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也问了叶苏的事,他说他无能为力。”
“这是什么意思?他救不了吗?”
宋臣揽着他边往宿舍楼走,边说,“这世间每天有那么多人死,如果个个都能施个什么术就活过来了,那这世道不是乱套了?老乌说了,拥有能重生这种命格的人,他这一辈子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则是一个叫肖宁的人。所以换了其他人,没有这种命格,自然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
直到两人进了宿舍,向南的情绪似乎还没缓过来。
宋臣也不催他,找到向南的床铺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抬头打量了这个四人间的宿舍,虽然空间小了点,但看起来还挺整洁的,每一张床配着一个衣柜,靠墙的地方有书桌,总之条件比宋臣想象的要好,“向南,你现在……呃,你现在这个身体,”说到这里宋臣摸了摸鼻子,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十分怪异,“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家庭条件怎么样?”
向南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挨着他坐下,轻声道:“他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不太好。”向南自动将原来的向南称作了“他”,除了让宋臣听起来更加舒坦,更多的,是不想把自己与那孩子混淆,诚如封厉知道真相后所说的那样,这世上还是有希望真正的向南回来的人,若向家爸妈和向北向西知道了真相,大概会跟封厉一样希望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向南回来吧。
向南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就感觉嘴里有点发苦,心脏的地方一抽一抽的,并不是很疼,却也让人格外的不舒服。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原来的向南回不来了,那他就会借用这个身体一辈子,自然是愧疚的,愧疚的同时却生出许多惆怅,如果自己没有无意中占了这具身躯该有多好,起码后来就根本没他和封厉的那些事了。今早在酒店听宋臣说真正的向南是自然死亡,那意思就是永远不可能回来了,向南那一瞬间脑海里浮出封厉坚硬而锋利的眼神。
一步错,步步错。
想到这里,向南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身边的宋臣望了他一眼,对他刚才说的情况自是心下了然,便说:“要不你看这样,我在这里买三套房子,一套给他爸妈住,另外两套留给他弟弟和妹妹以后结婚用,就算他们暂时不结婚也可以住人,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宋臣撞了他的肩膀一记,瞪着眼睛,“干嘛?还跟我客气啊?”
向南无语的望了一回天花板,“不是,这里买房子多贵啊,爸妈肯定会起疑的,你敢买他们也未必敢住,而且到时候他们要问起来这买房子的钱是哪来的我怎么说?”
“你就说是你做生意赚的呗。”
向南很想翻个白眼,但他忍住了,“做什么生意能一下子赚这么多钱?”
宋臣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你那个服装店没关,我请人给你看着,就是等你哪天回来了还给你,还有你那个四合院也租出去了,到时候你回家了还是你的,至于你□□里的存款我一直给你保管着,现在刚好可以给你应急。你明年就高考了吧?有没有想过回南方老家读大学啊?”
闻言,向南只觉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馅饼,把他砸得七荤八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