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脩见好就收,正色道,“自会谨遵巫医嘱咐,不知叔度此来还有他事?”
巫医似是别扭了一番,“此番自是也想来看看你和那个小白痴的,反正这冬天在家也只是窝着”,说着似是有些疑惑,“难道小白痴平日没和你在一处?”
林脩瞧他这副模样,摆明就是想着朱小少爷的,说穿了也不会承认倒惹得恼羞成怒,便也不点破,“阿然家在介休城中,自然是不能天天来我家啊”,心里暗暗偷笑,便也识趣道,“不过既然你来了,自也是要将他叫来陪你的嘛”。
巫医想说这是当然的,又觉得掉价,想说才不稀罕那个小白痴,可又说不出口,于是只得哼了一声。林脩让路秋去请朱小少爷过来,心中不禁想着,不知朱小少爷会不会也像巫医这般,怎么也得别扭一番,也不枉费伤心了那么久;可巫医这般过来,又这般别扭,也不像会示好的样子,不会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吧。
却说朱小少爷在听得林脩寻他过去后,问路秋是怎么回事,路秋大概也是知道一点朱小少爷暗思巫医的事,但也没多想,就照实说了。若说朱小少爷有什么想法,虽有点不甘,但那份想见的迫切之心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只得很没出息地屁颠屁颠跟着路秋过来。
待推开林脩书房的门时,只觉手都有些颤抖,朱小少爷也只当路上被冻的。有着狂热信仰的人,当感受到被神祈眷顾时的那种莫名欣喜,大概也差不多了。在朱小少爷心中,巫医便是如那最好的白月光,自己只是那众生中最俗的一人罢了,只要握得一缕就好。
当终于推开门,那吱呀一声,也仿佛受惊了一般,朱小少爷又像变得有些怯缩了,只是很安静地走过去,坐在林脩的边上,低着头,连多四处看一眼也不曾。巫医看到朱小少爷本想说些什么,见他这副模样也有点顿住了。
心中情绪还是很复杂的,他自然知道朱小少爷心性单纯,头脑简单,本也不想如此伤他,只是那些话就那么说出来了。当见他那般什么也不顾说出那番话时,巫医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得过了,心里开始慢慢地愧疚、酸涩、心疼起来,这些本来淡淡的情绪在他们离开以后却发酵得越发浓烈。在接触过那么多的百转千回、皮里昏黄后,那种简单、直接,十分的善意与率真,恰恰像扣住自己脸谱转换的死穴,虽然傻了点,白痴了点。
林脩见得气氛这般滞涩,随给两人说去外面拿些吃食与酒过来,也好让两人把话好好说清楚。林脩起身时,却见衣服被扯住了,朱小少爷怀着忐忑地眼神看着他,要求助般,没法林脩只得悄悄在朱小少爷耳边说了句话,让他安下心来。只见朱小少爷听了那话后,倒没那么拘束了,也多了些平日的神采。
第18章 第十八章秋风落(三)
待林脩离开时,两人之间似稍轻松了些,又似更紧张了些。巫医向朱小少爷那边移了移,然后又似不经意地抻了抻衣衫,才说道,“阿然,上次的话——是我过分了。”
朱小少爷听得,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想到,这么多时间的折磨,就这么句轻巧的话打发了,怎么着也是过不去的,遂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巫医见朱小少爷这般,琢磨着还得说些什么话,可是又说不来,只好盯着朱小少爷的脑袋顶发呆。
林脩算得时间差不多了,进来时便见到这番光景,朱小少爷像只有点委屈、有点强抑制住撒欢的小狗一样蹲着,巫医撑着下巴就那么发呆地看着他,莫名觉得很是喜感。
让路秋将吃食与酒品摆上桌后,就让路秋下去把门带上了。林脩坐在他们对面,给他们布好酒食,对着朱小少爷说道,“阿然,这可是阿素亲手做的吃食给我寄过来的。阿谨在信中说,他在学堂学完后想去锦官城中正意居酒楼学厨艺,平日就休息的时候打下手。不过他在吃食上倒像是蛮有天分的。”把吃食一叠一叠细细地摆好,又继续说道,“幸好是这大冷天,要不这些吃的定要坏了。”
取了三只青瓷盏,与三人分别满了酒,“这酒也是阿谨给我捎来的,虽然家里也出了酒,不过阿谨的手艺还是不同的。”瞬间三人只闻得一阵清香溢满了房间,还未饮得醉了,便像要嗅得醉了般。
巫医端过酒杯,抵在唇边,似在嗅酒,又似在发呆想些什么,朱小少爷倒像有些紧张似的,还未反应,就先尽了一杯。一杯酒下去,倒似面色有些涨红了,胆子也大了些,脑袋也糊涂了些,“阿谨的手艺又长进啦,这酒和这边的倒有些不同,更是清新绵柔。阿素做的吃的定也要多吃才好。”说完对着林脩与巫医傻笑一下,笑了后又觉得不对,自顾自吃了起来,抢过林脩的酒壶又自斟了一杯。
林脩拿筷子轻轻敲了敲朱小少爷的手,像巫医那边使了使眼色,朱小少爷瞧得巫医的酒杯空了,明白了林脩的意思,不禁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自己又尽了一杯像鼓了些勇气后,给巫医也斟满了一杯,不过还是有些洒了出来。巫医伸手稳住了酒壶,手既然覆在了朱小少爷的手上,就用手指抹了抹朱小少爷的手背,还是很滑嫩的。朱小少爷却只像傻了般,也忘记抽回了手。
林脩想朱小少爷这么点修为,摆在巫医面前简直是被吃得死死的,磨成灰散了也不知心怎么没的。只得岔开话题道,“巫医似有心事?”
巫医早放开了手,点了点头,“你也知今年京师发了大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