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听见咳嗽,葛逸转头看去,既惊且喜地看到许蘅推门进来,然后惊喜很快幻灭,他变得不安和局促,嗫嚅好半天,直到人走近病床了,他才小声支吾开口问道:“你,你没什么事吧?”
许蘅盯着葛逸脸颊上被碎玻璃溅伤的两处小口子,没有说话,单是摇了摇头。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谢谢你。”许蘅轻轻地说道。
葛逸讷讷,低下眼说:“没关系,我……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许蘅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只是留话说:“好好休息,我还有课,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
——意思是明天还能再见面,还会像现在一样离得这样近的说话?!
葛逸闷着头不敢抬起,心脏却是扑扑地狂跳个不停。
许蘅没有食言。
葛逸因伤口感染需要多住两天医院,许蘅每天傍晚都有去探望他,并且给他带清淡的饭菜。
由于这次意外,两个人的距离被拉近了,彼此之间说的话也变多了。
葛逸不让别人把他受伤的事情告诉给父母,所以除掉老师、同学的看望,他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躺着发呆,最大的期待就是许蘅出现。
大约是三天后,符修提着一罐排骨汤来医院。
那时候,护士刚给葛逸后颈处的伤口换好药,嘱咐他坐一坐,一小时以后再躺下。
符修将汤放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一面打开,一面冷冰冰瞟了葛逸一眼:“苦肉计演得很不错嘛。”
葛逸拧眉看他:“喂,搞搞清楚,我真的是伤员,不信你看看……”
“我没兴趣看。”符修才懒得在意葛逸当时裸_露在外的皮肤被玻璃渣子扎伤了多少,他把汤往病床上的人面前一送,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看你是为救许蘅受的伤,我才不会来。”
符修的厨艺是非常不错的。
在医院里清汤寡水吃了几天,正是难受的时候,此时一闻到喷香的肉汤,葛逸心中顿生感动,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咕咕了两声。
符修全程带着一种忍气不发的情绪看着葛逸喝了半小时的汤,对葛逸感谢和称赞他的话语不置一词。
医生来通知说“周一可以出院”的时候,葛逸脸上显出了不大情愿的神色。
葛逸央求道:“医生,再让我多住一个星期吧,我身上伤都还没好呢!”
医生听了,不由得发笑:“你还要多好?结的痂全掉了才叫好?”
葛逸指着刚换过药的地方说:“可是这里……万一我出院了,伤口再受感染怎么办?”
医生说:“离你出院还有两天,这两天,护士会仔细帮你处理的,保证你出院以后,伤口只会好,而不会再发生任何感染。”
葛逸仍旧力争不辍:“但是我浑身上下还是很不舒服啊,医生您就……”
不等葛逸话说完,医生就瞪起眼睛说:“你这个同学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住院又不是很好的事,病治好了就赶紧回学校念书去!好了,床位腾出来给需要的人,别的话不要多说了,我会通知你们主任周一来给你办出院手续的!”
葛逸失望透顶。
出院,出院……出院以后,每天还能见到许蘅吗?
符修是个聪明人,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符修收拾保温杯,脸色冷了回去,“我会告诉许蘅你周一可以出院的。”
“哎,你——”
“真不要脸!”
还有小半罐汤没喝掉,符修不齿地骂上了一句,紧接着提着保温杯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女朋友
葛逸出院以后,隔三差五地约许蘅吃饭,许蘅受人救命的恩惠,虽然心里有抵触,却不能不去。
隔了多年,葛逸还记得许蘅不吃牛肉和胡萝卜的习惯。
许蘅一声不吭坐着,看葛逸把菜里的胡萝卜都挑出来,他没有告诉葛逸,其实他现在很喜欢吃胡萝卜。
约吃饭的次数从频繁的一周三四次降为了一周一次,许蘅仍旧渐渐表露出了厌烦,最后他开始拒绝葛逸的所有邀约。
“你能不能原谅我?”
第三次被拒绝见面,在许蘅挂掉电话前,葛逸匆忙问出了长久以来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电话那端的声音急切而略带几丝颤抖,许蘅握着电话,脑海里有一刹那的空白,那一刻的静默似乎足有一世那么长,许蘅小心翼翼地呼吸,尽可能保持着镇定的心防,轻声告诉对方:“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要我原谅。”
“我……”
葛逸哑口不敢言,听到许蘅在说了一声“再见”以后挂断了电话。
葛逸无端变得焦躁,他一脚踢翻了凳子旁边的垃圾篓,并且用力将手机摔到了床上,正在这个时候,寝室的门推开,与他共住的室友抱着厚厚一摞资料回来了。
室友看他好像不开心,挑眉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