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施主言重了。”
到了晚宴时分,闾丘鸣一人坐在上席,贺寂霖与淳无一起坐于左边首席。
闾丘鸣吩咐众人随意,他自己便行至贺寂霖面前,道:“我敬你一杯。”言罢,一饮而尽。
众人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家宫主对寂霖和尚很是看重,于是心中掂量了几下。
贺寂霖起身回敬。
闾丘鸣满意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众人纷纷举杯敬他,他都来者不拒。
费含坐在贺寂霖旁边,凑近他笑道:“初见寂霖也是在这样的场面上呢。”
贺寂霖看向他。
“你也不要怪尊上,那时候,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也知晓尊上对正道的态度。”费含解释道。
贺寂霖很理解,颔首道:“贫僧明白。”
费含见他果真毫未在意,面上浮现出微笑,道:“如今宫中都知晓是你救了尊上,大家心中对你很是感激,等会儿定会有人来敬……”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他的五位兄弟端着酒杯来到贺寂霖案前,先是鞠躬行了一礼,然后道:“佛子,之前是我们莽撞了,佛子虽然原谅我们了,可是我们心中依旧难安,这杯酒敬佛子,佛子您随意。”
五人也是真性情,一喝到底,冲贺寂霖傻笑一番,回了自己的座位。
贺寂霖心中对魔宫生出了些好感。
酒过三巡,舞姬们上来献舞,轻纱下隐现玉白的肌肤和玲珑的身段,妩媚妖娆,勾人心魄,所谓饱暖者自然会有其他需求,众人俱心醉神迷。
贺寂霖垂眸看向面前的茶盏,淳无还在他身边眯着眼喝酒。
闾丘鸣本以为他的属下应该只是安排这些舞姬助兴,却未料那些舞姬不过才跳了一会儿便渐渐向在座的靠拢。
闾丘鸣的脸色渐渐不好起来。
“佛子,你既然已经脱离了如佛宗,不如跟我们一同享乐如何?”那个刀疤男好死不死地喊了一句。
众人都附和起来,唯有费含默念了一句:“蠢。”
贺寂霖还未有回应,对面便有人起身道:“尊上,请允许属下先行告退。”正是凝露,她一个女人确实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闾丘鸣自然应允。
凝露雷厉风行地迈出殿外,费含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也请求闾丘鸣允许他回去,得到闾丘鸣的允许后,他快步离开了大殿。
这时候已经有舞姬行至贺寂霖身边了,那舞姬缓缓坐下来,提起茶壶替贺寂霖倒了一杯,玉手端起,目若秋水,声如黄莺道:“大人,请用茶。”
座上的闾丘鸣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贺寂霖虽不看向舞姬,却接过茶杯,凑到唇边,就要饮下。
闾丘鸣手中的酒杯瞬间化为齑粉。他猛地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来到贺寂霖案前,沉声道:“和尚,跟我来。”
贺寂霖不动如山,依然端着酒杯,抬眸看向闾丘鸣,道:“贫僧茶还未饮。”
闾丘鸣面容更加一沉肃,厉目看了一眼舞姬,复又看向贺寂霖,威胁的意味很浓。
贺寂霖知道他在以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迫使自己同意,他心中猛地一沉,难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闾丘鸣对他……
他放下茶盏,起身道:“走罢。”
闾丘鸣带着他一直在魔宫内走着,两人一路沉默。贺寂霖越走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性很大,他在另一个时空并非没有见过男子与男子相恋,他理解并祝福,只是,落到他自己身上,他还是有些抗拒。
他心中一叹: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多时,闾丘鸣带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屋子前。屋子很是别致,院落也被打扫得很是干净。
闾丘鸣驻足一会儿,忽然低声道:“和尚,能陪我进去看看我的母亲么?”
贺寂霖看着他落寞的侧脸,心中不禁嗤笑自己,还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们和尚不是可以超度亡魂么?可否替我母亲念一会禅经?”
贺寂霖哪里会拒绝?
两人一同来到屋内,屋内极为简洁,只堂中一块牌位,定然是闾丘鸣之母仇灵了。
闾丘鸣先是跪下行了几礼,然后道:“劳烦和尚了。”
贺寂霖淡道:“闾丘施主不用客气,这是贫僧应该做的。”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开始诵念佛经。
闾丘鸣依旧跪在他身边,听着他的诵读,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他侧首看向和尚庄严肃穆的脸,只是这般简简单单地看着,他的心中都会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满足之感,而在满足之外,还有一种想要亲近之意。
贺寂霖专心致志地超度亡灵,完全没有察觉到闾丘鸣正用复杂而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诵念着佛经,过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努力想要睁开,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黑暗。
闾丘鸣接住他软倒的身体,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对着牌位道:“母亲,我日后再来看您。”言罢,直接横抱起贺寂霖,离开了屋子。
第三十章 魔主心迹
贺寂霖醒来之时,眼睛还未睁开,就闻到周围一阵芬芳沁入心脾,还有些许虫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