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蔡神婆怒极攻心,说话颠三倒四:“好啊,我老田家养你十几年,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就是喂条狗它也不敢跟我老婆子对着干,你这短命的居然心思这么脏,反了天了你!”
田又田无辜的看着她:“不是您说我与田家相克吗?祖宗在上,想必也乐意我与田家老死不相往来。您现在一时心软舍不得我,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您和老爷子,我这也是为了您和田家着想。”
这么大义凛然的样子成功堵上了蔡神婆的嘴,她虽然在田家说一不二,也知道出了田家门,田又田不受她约束可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万一那罐银子的事传出去田家以后必定不得安宁,她可没忘记田家旁支还有不少亲戚眼红他们家呢。
“哼,老头子还病着呢,你先给我离开田家,这事以后再说。”蔡神婆就想糊弄过去,她田家养活十几年的孙子,不能白养,总得捞回本钱。这事她还要仔细琢磨。
田又田心下一沉,这是要跟他打哈哈。他屈膝跪地,嚎啕大哭:“孙儿不孝,累得家宅不宁,祖宗难安,爷爷如今生病,全是孙儿的错。孙儿这就祖宗坟前请罪,只盼自己不再连累祖宗家人。”
“你这孽子既然有自知之明,趁早跟我去里正那里写下文书,早一天将你从田家除名也好慰藉祖宗。”田大郎古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田又田不清楚他究竟是杀人放火还是□□掠夺,以至于田大郎张口闭口都是“孽子”。他不去计较,有了田大郎的话,他能顺利脱离田家。蔡神婆也知道自己儿子死脑筋,本意拿出祖宗家法辖制于他,现在被田又田一搅合,不得不彻底断情绝义,毫不痛快瞪他一眼气呼呼摔上门。
“他爹,又田好歹是我们儿子,他从小就很乖,从来没闯过祸,你不能这么对他。”郭氏哭着恳求丈夫。
“唉,谁让祖宗容不下他呢,这就是他的命。”田大郎扭头不去看妻儿,态度依旧强硬。他也知道这不是儿子的错,可他从小形成的观念就是以父母祖宗为天,不能违背。他可以把赚的钱给自己弟弟一家锦上添花,却不能自私的留给妻子儿女吃饱穿暖。他也宁可将儿子赶出家门,但不能被人戳脊梁骨。
郭氏一天之内经历的打击实在太大,身体早已支撑不住,田又田嘱咐小来和小虎扶她回屋休息,郭氏也不再坚持陪他,她不愿看到儿子被田家除名,那就像活生生剜下她心头的一块肉。她和丈夫一样为田家奉献自己,到头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赶出家门,她第一次恨自己无能为力。
田又田跟着田大郎来到里正家。蔡神婆闹的动静大,他们家这点事早已传遍全村,里正也大致了解,可听到田大郎要立下字据与田又田断绝关系还是大吃一惊。
“大郎,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又田眼看就要娶亲,等他成亲后你们把他单独分出去过也就是了,何必非要把事情做绝?”里正暗自心惊,有些同情田又田。田大郎脑子是个一根筋,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只可怜了他媳妇和三个儿子。
“我爹因为这孽子都病了好几天,再留着他连累田家旁人怎么办?我这是为了老田家着想,这祸害不能留。”田大郎说出的话又狠又毒,一时间把里正都震住了。
里正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一下就猜出是那蔡神婆出的幺蛾子,连亲孙子都不放过,心里有些气愤。可现在人家亲爹提出与儿子断绝关系,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愿田大郎以后别后悔。
“又田,你爹的话你都听到了,以后你的名声可不好听啊。”何止不好听,简直把人毁了,真是个可怜孩子。
“这些我都明白,我爹说什么就是什么。”田又田想快些脱离田家,又不好表现的兴高采烈,只能做出一副神色黯然,顺从父亲的样子来。
里正心里更看不上蔡神婆一家,好好的孩子给逼成什么样子。“既然如此,我就立个文书,大郎回去和田老爷子画个指印,明天请村子里的的老人过来做个见证,以后田又田就不再是田家人,与田家毫无关系。”
谢过里正,田又田背着包袱去寻找村东头的房子,他暂时的落脚地。
虻山村以其附近的虻山命名。山不算高,也不是很大,平日里村民都会上山砍材。而这座废弃的屋子避过上山的路,位于一个僻静山脚下。
田又田看着面前的两间土坯房在夕阳下坚守阵地,屹立不倒,为它们的精神默默点了个赞。
推门而入,想着即将到来的黑夜,田又田鼓起劲将屋子仔细打扫干净,郭氏给他带了一套被褥,铺在床上。
晚上躺在床上,摸着扁平的肚子,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带吃的。整整一夜,田又田伴随着肚子咕咕的叫声入睡。
“哥哥,哥哥。”迷迷糊糊中有人耳边叫他,还有一只手在捏他鼻子,不停地叫着“哥哥”。
睁开眼一个小萝卜头出现在眼前,是他的二弟田小来。
“你怎么在这里?”田又田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天还没大亮呢,这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