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整个人颤动了一下,眸中的影像顿时失去了焦距。
黄瀞莹。很久没出现在他耳边的名字,但这三个字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是他打从心底嫉恨与畏惧的人的名字。
以前有好一阵的他将她视为敌人、视为小偷,而她与罗桀交往的那段时间对他来说,是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正如他猜想的,前几天来找他的女人真的是她...不过事隔这麽多年,她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有什麽目的?
罗伊踌躇了一会,口气平稳的道:「让她进来吧 ..」
等待的期间,他幻想著各种她来此的原因:是为了四年前的事情?难道她发现那一晚的真相?还是为了金钱?因为现在他们兄弟俩小有名气,想打算利用过去交情来向他们攀关系。
不管怎麽想,他就是觉得她来找自己只是个幌子,真正目标是罗桀。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罗伊要自己冷静点,别乱了方阵。
「请进 。」他深吸一口气,扬眸探向门口方向,可是眸中却出现一位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见了罗伊,不好意思来打扰你。」黄静莹缓慢地步进办公室,脸上带著不太自然的笑容。
罗伊仔细详看眼前的女人,当年带著自信又大方的美丽女孩消失了,如今是苍白消瘦、弱不胜衣,彷佛嚐尽人间的苦,一脸沧伤不符合她的年纪。
他心里很讶异是怎样的折磨,让一个人有如此大的转变。
当视线穿过她看见她身後的小女孩时,他不敢猜测只是目不转睛睇著她。
黄瀞莹注意到他目光停驻,直接点破他的想法道:「你想的没错,她是罗桀的小孩。」
单单几个字就让罗伊全身血液瞬间凝结,脸色渐渐退去,内心五味杂陈,久久不能言语。
自出生到现在,他的内心世界与眸中就只有罗桀一人,她是罗桀的小孩,其实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他不愿承认、不愿面对,心里还抱持著一丝期望。
神色复杂地将目光转回到黄静莹身上,他倏然咬紧牙关,(黄瀞莹你真的好狠!)竟然用那一脸可怜模样来宣判他的死期。
难道是因为他太贪心了,所以上帝如此惩罚他?
脑中忆起自己曾自私作下的决定:(桀,有一天当你想要正常的人生时,我会放手...) 他内心不禁嘲笑起那时既单纯又容易满足的自己。
他认为这份感情能获得罗桀的回应,并与他陷入热恋是命中注定,但上帝却开了他一个大玩笑,背著他另外替罗桀安排适合他的人生道路。
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
不行!他不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紧握拳头,将心里的撼动全都掐抑在掌心,他异常冷静的询问:「桀..我哥知道这件事吗?你去找过他了?」嘴唇在拉动间无法抑制地颤抖。
黄瀞莹咬著下唇,摇摇头,「没有,自分开後我就没见过他了。」
「那既然决定要自己扶养小孩,为什麽现在又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罗伊冷眼凝视著她们母女,事不关己的质问。
面对他无情的质问,黄瀞莹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肩膀止不住地抽动。
「妈咪..」小女孩看见妈妈的眼泪,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躲到她身後,圆滚滚的眼泛著泪光,布满畏惧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黄瀞莹哽咽的道:「我不是要你们负责,若是这样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何必独自扶养她七年。」
起初觉得很丢脸所以不敢出现在他们一家面前,经过了两个月,月经没来,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曾打算告诉罗桀,可是透过以前同事得知兄弟两人为了这件事彼此憎恨後,她却没有勇气面对他,将这件事说出口,最後才选择隐瞒。
但她的决定没能获得家人的谅解,甚至被赶出了家门,至今仍独自一人扶养著小孩。
「那你要的是什麽?」罗伊握紧泛白的手指,准备承受她的回答。
黄瀞莹神情哀怆,欲言又止。
小女孩年纪虽小却懂得察言观色,她知道陌生人不欢迎她们来这里,悄悄地拉拉母亲的手,诺诺的道:「妈咪..我们回家好不好?」
黄瀞莹看了女儿一眼,见到她眸里流露出小孩不该有的成熟,心被刺了一下。
她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轻声哄著:「妈咪没事..妈咪还有事要跟叔叔谈,你再等一下好不好?」为了女儿,她必须鼓起勇气开口。
「我得了癌症...已经第三期了,大概只剩半年可活,我担心我走後,留下她一个人该怎麽办,但我没脸面对罗桀,所以才来找你想请你帮我忙。」
听到她说的话,罗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面具,顿时瓦解了,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癌症?..只剩半个月..他很清楚她的意思是要他帮她替罗桀牵线,好让小孩能认祖归宗。
他不怕让罗桀知道这件事,他相信桀会与他抱持同样的想法:默默以金援方式帮住她,让小孩能顺利成长。
只是...这麽做不算解除危机,若是她不接受他们的做法,也许会找上他们的父母,这件事一旦被母亲知道,母亲怎会同意让自己的孙子流浪在外头,肯定会要桀对她们母女负起责任。
到时桀会将全都的事都摊牌,为了他,选择背负上抛弃亲身骨肉的罪。
他可以预料到整个家会因他闹得鸡犬不宁、支离破碎。这个时候他觉自己真的是罪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