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金城一带连下暴雨,造成山体滑坡,眼看着山下的村子不保,一个阵法师站出来,用阵术将泥土拦住,救了村中百户人口性命。可是等大雨停了,县令却要过河拆桥地捉拿阵法师,遭到全村百姓的激烈反抗。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背后操控,事态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阵法师在金城冒出头,到最后闹得县令被杀,当地郡守为了保命,被迫打出“清君侧,诛奸宦,”的旗号,竟是反了。
这事如今已经传回了朝廷,表面上看不过是一小股叛民作乱,可是岳清却知道情况远没有这么简单。凉州本就民风彪悍,这些年光是从锦绣楼走货的数量来看,那边迟早要出大乱子。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风无歌又出了这样的事。
难道只是巧合?
岳清隐约觉得不安,连夜写就一封书信,派方珏送往荆州刺使府,叮嘱他一定要亲自交到刺使公子袁熙手中。
京城中常侍府内,陵洵被一个小太监引着去觐见中常侍秦超。
面白无须的老太监高高地坐在上面俯视着他,生着一双笑眼,像个修满了功德的弥陀佛,好像和那个啖肉喝血,让朝廷百官噤若寒蝉的“九千岁”完全扯不上关系。
“见了中常侍大人,怎么不跪?”侍立在秦超身边的小太监见陵洵直挺挺站在那里,尖着嗓子喝道,十成十演足了一场狐假虎威的戏文。
陵洵没有动,只是嘴角噙着笑说道:“草民风无歌,拜见中常侍大人。”
“问你为什么不跪!”小太监声音更加尖锐刺耳,好像自己的威严被冒犯。
“回大人,并非不跪,而是草民生来便有一个怪病。”
“哦?什么怪癖?”小太监见陵洵说得怪真的,也好奇了几分,秃脖子鸡一般往前窥探。
陵洵看那小太监,唇角笑意愈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逗八哥:“我这双膝盖啊,见了不全之人,就会变得像块铁板,坚硬无比,想弯也弯不下去。”
空气顿时凝滞了,站在秦超侧手的长史官讶异地抬起头,看着厅堂下站立的男子,有点不敢置信,脑袋里还清清楚楚刻印着他那晚或是谄媚如奸,或是粗鄙如匪的不堪模样。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无论是哪种面孔,都难以和面前的风无歌相合。
这显然是赤`裸裸的挑衅,拿六根不全说事,可谓戳到了宦官一脉的死穴,那小太监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气得你你你,兰花指在半空比划了半天说不出话。
“真是稀奇,天下居然有这样罕见的病。”一直沉默的秦超终于开口,笑眯眯地看着陵洵,那目光好像化成了蛇,冰凉凉滑腻腻地沿着陵洵的腿往上爬。“不如这样,咱家这里刚好有一副良药,或许可以医治这病,不知道这位阵法师愿不愿意试一试?”
太监的声音本就细,秦超说话声音又很轻,这音色和调子一合计,蓦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长史官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给陵洵使眼色,让他不要作死。
可是陵洵却面不改色。
“若是中常侍大人肯赐药,治好了草民的怪病,草民定然感激涕零。”
秦超老眼一眯,拍拍手,四名拿着刑杖的太监走进来,左右在陵洵两边站开。
“你们四个,一定要好好给这位阵法师治病,知道吗?”
中常侍大人亲自发话,四人自然要积极表现,于是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挽起袖子,抡起儿臂粗的刑杖,卯足了力气往陵洵膝盖窝里打去!
啪!随着第一下刑杖打在陵洵腿上,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再接下来噼噼啪啪接连不断的毒打,他反倒没了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裤子和长袍下摆渐渐渗出了触目惊心的一尺血痕,甚至会让人以为那刑杖根本没有打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