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劳烦,我为你做这些是理所应当。”江毅看向护工,“医生那边怎么说?”
“杜先生的恢复状态很好,只要住院静养几个月就好。”李衡太回答地毕恭毕敬。
“那就好。”静养转脸去看杜一尘。
护工李衡太识趣地出了病房,还不忘体贴地为两人把门关上。
“早饭吃了吗?”
“嗯。”
“吃得什么?”
“一点粥,还有小菜。”刚刚和李衡太说太多话,体力有些消耗的杜一尘不由感到有些疲倦。
“想睡了?”江毅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
“没有。”
杜一尘感觉这个样子的江毅,无论是和在资料上获悉的,还是自己在公司里亲眼所见的意气风发的江毅,都有些不同。
“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江毅一本正经,毕竟是对方是因为自己才受伤躺在这里的。
“知道了。”这个哄骗小女生的口气又是为哪般。
见杜一尘面部表情凝重,江毅只当做是触到他的不好回忆,轻松转移话题,“你们人事部的同事都很有爱,集体联名上书要求来探望,可是被我拒绝了。喏,他们还写了慰问信给你。”
江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粉红色信笺放在桌上。
“谢谢。”杜一尘点点头,看他把信放在桌上。
然后……然后……然后在商场上一向能言善辩的江毅他,词穷了。
江毅忽然发现他对于这个性格有些腼腆内向的杜一尘毫无办法。他不是生意上的伙伴,可以抽科打诨从政治财经扯到娱乐八卦,再不济一群人一桌酒大家也能喝的热热闹闹从不冷场。
那些都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家伙。可杜一尘不是。这让找不到共同话题的江毅也有些懊恼起来。
“您好,输液时间到了。”正在这时护士推着医用车打破了房内的僵局。
“请将左手伸出来放在床边。”护士说话很温柔,抹药挂瓶扎针这些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江毅注视着接受输液的杜一尘紧抿嘴唇,面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套在病服里显得孤弱无助。兴许是怕疼吧。江毅注意到在针扎进血管的时候他有些瑟瑟颤抖。
“输液时间到了会有值班护士来换药。还有什么需要请按铃。”护士小姐礼貌地推着车离开,屋里又剩下了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输液的时候身体会感觉冷,要不要躺下?”
“好。麻烦了。”杜一尘也笑着朝他点点头,身体却在江毅伸手过来时不经意地向后靠了靠。并非故意,只是那些年养成的职业习惯,让身体本能地对他人的亲近抗拒起来。
“虽然我没照顾过人,不过我会小心,不会弄疼你的。”会错意的江毅看出他的局促不安。
“先坐起来一下,我把枕头放下。”一边说,江毅一边将一只手臂试探性地环过杜一尘肩膀。看他并没有那么抵触后才渐渐放宽了心。另一只手轻轻将半立起的枕头放平,这才双手扶着杜一尘的肩,护他慢慢躺下。
“怎么样?没有牵到伤口吧?”
本该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的。可面对着照顾人动作明显生涩的江毅,杜一尘默默把疼痛吞咽回肚子里,甚至还勉强挤了分笑出来来安慰江毅。
“那就好。”江毅松了口气,帮他盖好被子就乖乖坐在床边的软凳上。“你想睡就睡吧,我在这里。”
“嗯。”
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几句稍微关切的的话语,杜一尘却感到心里有个地方的冰开始渐渐软化,如浪潮般呼啦一下全拍上胸口。
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感动?
大概自己真的是因为生病脆弱太多了?杜一尘在心里笑自己。
那么多年的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还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对于家和关爱的渴求。多久了,都是一个人生病一个人扛,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不能在睡梦中成为敌手的俎上鱼肉。多久了,在受伤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刻,希望昏死过去后身边有个人在陪。不管那个人是敌是友,杜一尘想他都会感激。
他偏过头,去看正在用手机处理公务的江毅。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明显。而他的指尖带有微热的温度,能直直穿透过单薄的衣服,抵达冰凉的皮肤。
那温度,是杜一尘一旦感受到,就不愿再放手的美好。
“怎么了,睡不着?”大概是感觉到了杜一尘刻意压低的呼吸,江毅抬起头发现杜一尘果然还醒着,不禁有些为自己呆在病房的行为感到些抱歉。
“对不起,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睡太多了,现在不困。”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天。”江毅草草回复助理便收起手机。
“没关系,公事重要。”杜一尘微抬下巴,示意江毅不必太迁就自己。
“也没什么公事。只是那天派对上发生枪击这样的事件,有一家媒体穷追不舍地想要采访罢了,交给助理去处理反而更好。你知道的现在的媒体就会捕风捉影。”
听闻此言的杜一尘却轻轻锁了眉头,“采访……我?”
没想到杜一尘是如此心思玲珑智慧聪颖。江毅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视线触及到杜一尘眼睛时就败下阵来。嘴巴比大脑更先承认,“嗯。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和你的家人的,你只安心养病就好。”
“嗯。”杜一尘无任何意义地答应一声,面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