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望果然只是个画家,就算拿着枪也成不了凶徒。
张起灵把手摸向腰间,于此同时,胖子也把手摸向了腰间——虽然他根本没有枪,但他要分散杨望的注意力。看到张起灵与胖子一致的动作,杨望有点慌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把枪对准谁。糟糕,他为刚才那句话而感到后悔了。
“喂!”胖子突然喊了一声,杨望的注意力全部被胖子吸引过去,就在这时,张起灵的枪对准了杨望的手,砰的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子弹朝着杨望的手腕破空而去,这是当上警|察以来张起灵第一次对着人开枪,无论是时机还是准确度都抓得很好,可是···为什么头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怎么会这样?
杨望注意到枪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腕处传来剧痛,手松开的霎那,又是一声枪声,胖子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枪滑落在地,杨望捂着手腕,发出痛苦的呜声。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真是好险啊,多亏了这一身肉还算灵活。胖子收起杨望的枪,刚想开口叫张起灵,就发现扶着头,神情很不对。“小哥,你怎么了?”胖子关切地问。
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又被生生压了回去,大脑的疼痛渐渐消去,张起灵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他向胖子摆了摆手,“没事,通知陆仁嘉。”
胖子还是很担心张起灵,一边拨这陆仁嘉的号码,一边问:“小哥,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张起灵回了句不碍事,然后慢慢把枪收了回去。胖子虽然依旧担心,但没有再说什么。
杨望被送到了医院,黑瞎子和王盟也赶了过来。密室的门被暴力打开,福尔马林的味道一瞬间冲了出来。其他人都掩了口鼻,只有胖子大力地吸了几口,似有些怀念。
密室里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具玻璃棺,里面是福尔马林,福尔马林里浸泡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有些脱水,但可以看得出,那大概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玻璃棺上方,女孩手的位置有一束雏菊,花瓣略有些枯萎,但依旧美丽纯洁。
陆仁嘉找到了霍海的手,它同样是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在一个圆柱形的标本容器里,绑上了荆棘。在它旁边有一本素描本,素描本上是不同角度的绑着荆棘的手···
玻璃棺的旁边放了一个小架子,小架子上放了几本书和一盆仙人球,不过仙人球的长势堪忧。那几本书分别是《小王子》、《鲁滨孙漂流记》和《海底两万里》,黑瞎子猜测,杨望把这几本放在这里是想读给玻璃棺里的女孩听,而事实正如黑瞎子猜测一般无二。
三本书下还压了一本笔记本,黑瞎子把笔记本打开,前几张是一些草图,线条凌乱,下笔极重,有些笔画一笔便划穿了好几张纸,这得心里装了多大的愤恨,才和一支笔一张纸过不去。后面的画明显好多了,一张一张,清晰而柔和,主角是一个人,从婴儿到儿童,在儿童那里戛然而止。最后的几页是几张设计稿,笔触精细,处处显示了画者的精心,不用细看,黑瞎子便已发现,这就是大厅天花板上的那幅画,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还有这几个字:爸爸希望你在的那个地方可以没有死亡,没有伤害。
胖子注意到黑瞎子在架子旁翻本子翻得起劲,一时好奇,问道:“你手里那本是什么?”
黑瞎子晃了晃笔记本:“可怜天下老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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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案子到这里也算是到了尾声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寂静夜晚,老孙和老婆走亲戚回家,十点多,老孙喝了点酒,电瓶车开得不太稳,小路两旁没有路灯,只有荒败的杂草,风吹得人冷飕飕的,被这冷风一吹,老孙的酒全醒了,电瓶车的速度更快了些,老孙想快些回家钻被窝去。
路边草丛突然传出一声声响,“嗖——”的一声,老孙看到一道白影从身边掠过,好像毛还挺长,应该是只猫吧,老孙想。
这里离老孙家还有挺长一段路,老孙想开得更快一些,但电瓶车的速度有限,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荒郊野岭的,老孙有点害怕,他唤了老伴一声,“老婆子。”没有应答。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一路升到天灵盖。“老婆子。”“老婆子。”老孙一声比一声焦急,直到叫到第四声,老孙的老伴终于有了反应。谢天谢地,“我们来说会儿话吧。”老孙讲。
也许是天太黑,老孙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经过的,正是霍海他们公司已经停工的工地,而在这停工的工地底下,是十二具胸口压了朱砂符文的铜人。在差不多一个月前,也就是霍海死的那一天,十二具铜人齐齐向上升了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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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结束了,杨望还在医院里,有律师提出愿意无偿帮助钱贵,案子被判到原法院进行重审,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迎来一丝转机,可是钱贵似乎并不高兴,也许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他括他自己的生死。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该像吴三爷汇报去了,顺便再讨几天清净日子。四个人踏上了回程的路。不同于来时是伴着胖子的笑话,这次回程很安静。许久,王盟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这是我直接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我有点迷茫。我当年报警校是因为我觉得警|察是正义的化身,可是···我们真的是在维持正义?正义到底是什么?”
胖子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