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桑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能是要坏了什么大事了,她急忙化出原形,变成一只头戴凤冠身披斑斓羽衣的大鸟朝云隙追去,忽闪着大翅膀做最后的挽救,“云隙我想了想说不定冤魂釜也有可能生在人的身上呢虽说你师父的铸釜是为了收纳天地魂魄但万一就不小心收了人呢你说是吧!!”
云隙没说话,尽量控制法术让自己飞的更快些,可他想来不擅长这一类御风驾云之术,跑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够快,云隙生平第一次后悔跟着师父时未将驾驭术学好,懊恼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平桑见他神情焦急却又什么不肯说话,也跟着担心的不行,飞向云隙的面前拦下了他的去路。
“你到底要回去做甚么我们已经出来半日了不如先寻到霖泉水再回去也来得及不是!”
云隙咬着下唇看她一眼,慢慢停了下来,衣袂飘飘立在云头,颓然道,“你~说~的~没~错~,此~刻~最~重~要~的~是~要~取~霖~泉~水~解~开~单~儿~身~上~的~阵~法~”
他应当分清事态紧急,即便他也多次怀疑冤魂釜怎么藏在凡人的身躯中,也想不通当年那一缕青烟为何会撞破他的符携带着一小块冤魂釜逃走,有太多想不通的事,但此时此刻都不是最重要的。
平桑立刻笑着朝他伸出翅膀,“那我们继续走吧。”
云隙摇摇头,眼角有些发红,“可~我~想~再~看~他~一~眼~。”
他多想他,就算知道自己会很快的回来,可现在却多么想再看牧单一眼,听他说一句小心。
云隙恼自己的厉害,昨夜不该就这么留下单儿自己的,他向来活的任性,此时此刻却后悔极了。
云隙抽了抽鼻子,抬头看着平桑,声音软软的,带了几分恳求,“你~带~我~回~去~,我~亲~眼~看~到~他~之~后~就~走~”
四界之中能将这只傲娇的小蜗牛逼到这种境地的人或者事不多,平桑识的他这么久就这么一次见过,她一时之间为难几分,在青瀛的嘱托和云隙的恳求上思量纠结,抬眼望见云隙恹恹的垂了眼,心中顷刻之间便有了打算。
“你化成蜗牛上来”,平桑挥着翅膀,青瀛上仙再厉害也是比不上这只小蜗牛受了委屈的,平桑母爱泛滥,彩羽刮起呼呼大风,将小蜗牛藏在脖颈后的一丛茸毛中,在半空卷起涛涛云浪,如一只里离弦的箭飞入层层云海之中。
青瀛环胸靠在紫裕殿前的一株高大的树上,脚下的雪水化成一滩滩水泽倒映着朦胧的身影。
他淡淡看着殿前跪了近百的臣子奴才,领头的于述颤巍巍的拉着年纪不大的皇位继承人,哽咽的朝他张望着,祈求他能再施一施法,救救皇帝。
若是能救早该救了,青瀛深深叹口气,闭上了眼。
于述远远望着青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绝望的伏在地上,一刹间哀鸿生了满心。
半空传来莺鸟的啼叫声,青瀛抬头,看见一只披着彩羽的戴胜鸟落了下来,从她身上滚落出一枚白玉石,落在地上踉跄化成了有些狼狈的翩翩公子。
青瀛连忙拦住云隙,“你怎么回来了!”
云隙喘着气四下茫然环顾一周,嘶哑道,“他~们~在~做~什~么~?”
青瀛喉结动了动,“你别管了,去寻霖泉水吧。”
“我~要~见~单~儿~。”他推开青瀛,蹒跚穿过众人,一步一步走上巍峨恢弘的大殿前,看见于述跪爬两步伏在他的脚前。
“云公子——”三个字刚念出声,于述老泪纵横,沉沉的磕在地上。
云隙的心猛地一缩,缓缓将手贴在殿门上。
“云隙,不要!”青瀛高喊。
云隙望着自己的手,推开了殿门。
曦光倾泻在青灰大理石上落下长长的光影,殿中静悄悄的,脚步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
黑色纱幔无风飘扬,他看见站在案前背对着他的身量颀长的男子,忍着喉咙的涩意唤道,“单~儿~”
牧单一身墨色长袍,长发飞扬,听到云隙的声音,慢慢转过了身。
云隙瞪大眼睛。
牧单未戴面具,整张脸上爬满狰狞炽热的橘色,橘色的火在他的肌理下凶悍的窜动鼓弄的想要冲破肌肤。
他的血被燃烧,能清楚的看到一寸一寸的火舌吞没他的全身,他不再是人,而是比魑魅魍魉更可怕的怪物。
云隙望着那双温柔的眼充斥着浓浓的血色,他哽咽上前一步,缓缓伸出手。
指尖还未碰上便感到滚烫的热意,他的手指开始发抖,一点点穿破空气抚上牧单的脸。
就在云隙刚触摸到滚烫的肌肤时,牧单的周身忽的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迅速缠上他的身体,顷刻之间将他吞没。
单儿!!!
云隙被一股无形的力推了开来,他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冥火从牧单的身体里喷薄,眨眼间眼前只余下荡起的灰黑烧焦的绸布和浓郁的一滩血。
云隙张口想唤。
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所有的声音堵在他的喉头,让他浑身发颤,天地颠倒。
他急促的喘着气,定定看着一片烧焦的绸布在空中飘荡,最后落在他的手中。
单儿——
他按住胸口,艰难的喘气,粗重的喘气声拍在他的耳膜上,震的他生疼。
“云隙!”青瀛心疼的扶起他,看着他毫无生气的眸子,“对不起,阵法无法破解,他怕你担心才让我瞒下你。小隙儿,你看看我好不好,他只是个凡人,终究会死的。”
云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