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怎么会……呜……”房廷疑惑地开口询问,却被来人蓦地以指尖点上了嘴唇。
“嘘……伯提沙撒大人,我可是偷偷溜进来的,您若是大声张扬的话,我可会很困扰呢。”居鲁士貌似轻闲地说,清澈的蓝眼忽闪着,顽皮的模样。
噤声,房廷蹙起眉环顾四周,很不寻常地,不见半个人影。
忽然,心跳加快——念及方才撒西金的异动,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应是他故意支走女侍,放居鲁士进宫的……可,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专程来见您的……伯提沙撒大人。”
提出困惑之后,居鲁士温柔地笑着,这般回答。
就像戏言般,听得房廷一怔。见我?这是在开玩笑么?
“我是认真的。”
彷佛能读懂自己的心思般,居鲁士强调着,却教房廷越发困惑了——这般冒着危险潜入冬宫,难道就是为了这种不知所谓的理由么?
“米底现在正与吕底亚交战,八月之前,我必须离开巴比伦了……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来……”如是说,居鲁上轻轻拢了一下额前碎落的散发,闲适的模样,彷佛根本未将擅闯禁宫这桩事放在心上。
“所以在离开之前,若不再见您一面,恐怕我会后悔的。”
“为什么……这样说?”房廷不解。
“您有释梦的能力吧?”但见居鲁士弯起一抹笑容,“还有那过人的智慧,旱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教人倾慕。”
“那、那些都是……”猝不及防听他突然提起这些,脸“噌”地一下红了。自己照本宣科的行事都已经世人皆知了么?太糟糕了!若是真因此改变了历史原来的轨迹,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脑中一片混沌,房廷也不知如何作答,正是这时刻,肩膀上一沉,一惊之下抬头,却径直撞上了居鲁士的视线——
蓝色深邃的眼,彷佛直视心底,心脏“呼”的一下鼓噪起来,却听上方的居鲁士低沉声线悠悠响起:“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呢?”
事先酝酿过的话这般脱出口,便意料之中地看到房廷一脸惊讶的模样。
“可以的话,和我一起去到米底……还有波斯吧……”
这……算是邀请么?助未来的波斯王“一臂之力”?我又是何德何能?
房廷连连摇头拒绝,怎知居鲁士却没有就此打住,不依不挠地用目光追逐他想要逃避的双瞳。
“您,不是迦勒底人吧?”
“咦?”他忽然提起这个,房廷一时摸不着头脑。
“六月的时候,我第一次来巴比伦,”顿了一下,
“看到了难以计数的犹太人在为巴比伦修葺城墙。他们都是背井离乡,被迫从耶路撒冷迁徙至此的囚徒。”
“据说您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分子……”
居鲁士这般说着,瞄了一眼房廷的表情,道:“同样是俘虏,不过现在境域却完全不同呢。我想问的是——您是自愿留在巴比伦,辅佐尼布甲尼撒王的么?”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枚利刺瞬间扎进房廷的心窝,教他一时忘记了呼吸!
那狂王对待自己,以及犹太人的种种戾行,至今历历在目!说什么自己都不是心甘情愿待在他的身边,可是……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暂时担当一下“但以理”的角色,则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难道说,自己那样做是一个错误?因为一时的怜悯,将自己置于深渊之中——这全都是他自找的?
“……我做了什么让您害怕的事情么?为什么在发抖呢?”
悦耳的音调,缓慢而轻柔地落在耳畔。
房廷回魂的时候,居鲁士的眼色沉蕴如水,双手正轻轻地抚着他的肩膀。这动作让他慢慢镇定下来,忽然觉得整个人都在松懈。
不可思议……这是与尼布甲尼撒共处时,完全体验不到的轻松感受。
温柔的少年,睿智又能洞察先机——他果真能如史书上所描写的那般,于不久的将来支撑起又一个庞大的帝国么?
忽然,对于这样的居鲁上,房廷产生了一丝期待感受。于是正了正脸色,问道:“如果阁下是巴比伦王,会怎么做?”
午后,朝圣者之家。
房廷仍兀自出神,直到那狂王再次莅临,这才回过魂来。
“又在发什么呆?”尼布甲尼撒这般问道,责难的口吻携着一丝不察的宠溺,就这么粗鲁地把他拨进怀中。
不过是一刻没见,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的身边,类似眷恋的感受,是过去未曾体验过的。
然后……他不反抗。
即便是用强的,也会百般挣扎的男子,今天居然主动偎在自己的胸前,温驯非常。
是放弃了抵抗?还是彻底顺从了?
安静得反常,教尼布甲尼撒心生古怪,抬起房廷的下巴,那对眼睫便羞惭地垂下了。
不算美貌的长相,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竟是意料之外的妩媚。
心念跟着一动,尼布甲尼撒情不自禁地捞过他披散着的黑色头发按于鼻下,贪婪嗅闻。就这样,在耳鬓厮磨的空档里,忽然逮到了一丝不属于他……亦不属于己的气息!
“你去见了谁?”面无表情地质问,尼布甲尼撒蓦地攥紧了掌间的乌丝,任怀中人因痛楚扭曲了脸庞,仍是不肯放松!
呜……又遭粗暴的对待,房廷难耐地呻吟了一记,眼前忽然掠过的,是那少年居鲁士的身影。
距他离开之时业已过了好一阵子,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