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的风物,繁荣的景象。巴比伦确实比米底……以及自己的祖国波斯,富饶得多。
建立也不过数十年的时间,如此强大的帝国,由那被誉作“马度克战神”的男子推至巅峰──如果是由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些呢?
“我们也去看看吧。”心中怀有其它的打算,无视两个属下近乎无理取闹的拌嘴,居鲁士露出和煦的笑颜,这般说道。未来的波斯王并没有料到,此时这么个心血来潮的决定,让他遭遇了一个日后会影响他一生的人。
五月至七月,在巴比伦的冬宫中磨过了好似漫长无止境的六十多天,房廷还是第一次被允准来到宫墙之外的世界。
嘈杂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的皆是从各地汇聚“神之门”的外国人。眼中鲜活的场景,远比从高高的城邸之上俯瞰的感受亲切得多。好像能在此地嗅闻到“自由”的味道,只不过自从踏出宫门之际,便被狂王紧紧攥握的手,时刻在提醒着……自己囚虏的身份。
不知这算不算微服私巡呢?尼布甲尼撒带自己出宫,并没有带随从……而且在更替服装的时候,他不但要自己换上女性的服饰,还把一方织花绸巾拢在了自己的头上。不愿戴女人的饰物,房廷拒绝,可尼布甲尼撒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不行,你得给我遮住脸,除了眼睛,不许将其它地方露出来。”
结果,就以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扮上了街市,真是羞耻!要说是避人耳目,相较而言,身材高大的狂王才是人们注目的焦点!挺拔的身姿,凌厉的琥珀色瞳仁,就算身着朴素的大围巾衣,仍掩不去那特异的狂傲霸气。若不是因为他把淡金的发束藏于缠巾,大概人人都知道──他,便是巴比伦的王。
长时间抓着的手心渐渐润湿,是被汗液沁染的。尼布甲尼撒像是担心房延会逃跑一样,始终不肯放手。两人就这般宛若眷侣般亲密地牵系,这非房延的意愿,却他又不能反抗,真是无奈……
“在看什么?”时间一长,手掌都麻木了,出神的片刻,头顶上忽然响起对方的声音。
“你喜欢那种东西?”顺着房廷目光所及,指点街摊上摆设的诸多精巧饰物,尼布甲尼撒询问道。
连连摇头,尼布甲尼撒却仿佛没看似的,拉着他径直走向那里,用空出的一手撩起那些亮晶晶的小玩意。
“喜欢的话,全都买给你。”
皇宫之中有不少珍奇,可对它们都不感兴趣,所以狂王才误会他另有钟情。
又把自己当作了女人。敢情在男人眼中,自己已经与女子无异,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取悦……可越是这样,越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房廷蹙起眉,正欲拒绝那难得的殷勤,狂王却不顾他的感受,从那诸多的饰物中拣出一物。还没看清楚,便不由分说地将其套于他的脖颈之上!房廷怔了怔,垂首去瞧,发现是枚浅蓝色半透明的石质滚印。筒身铭着整齐的锲字,捞过下端则看到一个狮型的凹文。
房廷读过文献,知道这是古代两河流域,国王和权贵们在签属契约时所使用的印章。而通常象征王权的滚印皆是以天青石制成,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宝石。
难道……这浅蓝的石印就是天青石的滚印?尼布甲尼撒竟赠予自己那么贵重的东西?!
这么想着,房延诧异地昂起头。
“这是蓝玻璃,”尼布甲尼撒的唇角携着轻笑,“民间仿冒天青石的制品,几可乱真。”
原来是这样,刚才还真是吓了一跳。
“失望了么……还是说,你想要真正的天青石?”
还没完全放松的心情,在尼布甲尼撒陡然说罢之后再度绷紧,房延惊得抬头,面颊却迎来一记突兀的亲吻!
隔着面巾,依旧炙热。
“如果是你,说不定我可以……”
可以什么?
因为狂王逾礼的行为,房廷退却了──以至错过了那句撩过耳畔,含糊不清的话……
为什么总要这般戏弄自己?对自己这般真是那么值得热衷的游戏么?
浑身僵硬,正陷入尴尬的境地,忽然街市上猝然而起的呼喝声让房廷转移了视线。
一辆双桅马车从路中迅速碾过,将原本就很涌堵的人群挤至两旁。
“快闪开!”驾驶马车的车夫大叫着,也不放慢马匹的疾驰。
房廷就站在道路的边缘,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一紧,整个人便被揽着跌进了尼布甲尼撒的怀里。
惊魂未定,房延扭头查看方才站立的地面,深陷的车辙痕迹,稍晚一步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撞上!
躲过了一劫,余悸犹存。可是尼布甲尼撒却迟迟不肯松开他,甚至还捱着他的脑袋按于胸前。
鼓动的心跳,温暖的体温……
不知为何,房廷此时油然而生一种近乎安详的体验……和那晚的感觉很像。
忽然觉得,被这样对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呢。
“请……放开我!”
被这个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房延急忙推开与自己亲密相贴的强健身躯。在这空挡里忽而再次对上的琥珀眼,叫他无所适从起来。
“过分!车赶得那么急,不怕压死人么?”
“是迫不及待赶着去看‘坐庙礼’吧──据说今年的美女特别多!”
“真的假的?”
周遭的议论中除了夹杂着几声抱怨,尽是关于“坐庙”的声音。说起来,今次随男人出宫,目的就是为了参加那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