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宿醉中醒来,已经是次日的早晨了。
刺目的光线射进宫室,房廷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又立刻眯起。伏在乌木榻上,他感觉腰部以下就像不属于自己的……麻痹、蛰疼,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而且比前一晚痛得更加严重!
那个男人居然大白天的就……无耻地宣淫!还对自己……对自己……
一想起酒醉后的痴态,房廷羞耻地涨红了脸,把头埋进被裳。忽然,颈后的头发被什么人撩了起来,一吓——房廷急急回首,看到尼布甲尼撒正全身赤裸地坐在榻前,亲吻着自己半长的乌发。
房廷忌惮地缩了缩肩膀,陡然惊觉自己同样是光着身子的,于是连忙裹紧被子想躲到尼布甲尼撒碰不着的角落,哪知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将自己一把搂住!
接下来的吻,霸道又没有节制,雨点般漫过他的额、颧、颊、颌、颈——房廷推拒着,怎奈之前的性事耗去了他太多体力,很快便精疲力竭。
而经过昨夜,尼布甲尼撒新长出来的粗硬唇髭,此时扎扎地擦到房廷柔嫩的肌肤上,蹭得他非常不舒服。
看到房廷左躲右闪总想逃避自己的亲吻,尼布甲尼撒的胸中浮出些微的不悦,不过他很快便发觉,房廷似乎对自己的胡子颇为在意,便停下动作,问:“不喜欢吗?”
被吻得昏头转向,房廷还没反应过来,尼布甲尼撒又道:“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胡子剃掉。”
听他这么讲,房廷才回过神,战战兢兢地仰视上方。
刚刚醒来,尼布甲尼撒尚未整理仪容,谈金色的长发随性地披散在肩上,而新生的浅色唇髭,并无损于他的俊美……
偷偷睨了一眼,察觉对方那琥珀色的眼睛正直视着自己,房廷的脸孔一热,羞惭惭地垂下了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回,尼布甲尼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起身招来了几个淑吉图,为自己宽衣梳洗。
“把胡子刮了。”
待洗漱完毕,尼布甲尼撒这般命令的时候,房廷看到女侍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动手。心中正觉有点蹊跷,只见眼前的淑吉图们拜倒一片。
“陛下,我等不敢……”
尼布甲尼撒“哼”了一声,驱走了她们,自己取了磨利的小铁片和香油递予房廷。
“伯提沙撒,你来。”
他不容拒绝地发号施令,然后大刺刺地倚在露台前的乌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房廷过去服侍。
越想越不对劲,但房廷还是乖乖地走上前。
接连两天索需无度的欢爱造成了他身体的负担,所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好不容易挨到尼布甲尼撒的身边,又毫无预警的被猛地一拉,房廷不由得惊呼,直直跌进了尼布甲尼撒宽阔的怀中。
尼布甲尼撒把房廷抱到膝盖上,环着他的腰,就要他以这么亲呢的姿势替自己剃须。
房廷怔了一怔,踌躇了半刻才抬起胳膊,可他的手在发抖,看着尼布甲尼撒的脸庞,磨蹭了半天,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终于尼布甲尼撒等得不耐,催促般轻捏他的臀,这才鼓足勇气,把铁片贴上了对方的面孔。
唇髭本来应该很简单就可以剃净,可是房廷第一次替别人刮,对象又是那不可一世的狂王,教他如何不紧张,虽然小心翼翼地操持着手中利刃,可房廷还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割伤了对方……
越是抱着这种想法,越是容易出纰漏。
果然,刮颔须的时候,刀锋在狂王的颔上拉出一条短小的红痕,细细的血珠立刻冒出来,瞧得房廷心惊胆战!
尼布甲尼撒微微地拧了拧眉,这个表情吓得房廷差点连铁片都拿不住!
可是尼布甲尼撒井未出声责怪,或者惩罚房廷的鲁莽,而是抬起一只手,用食指在他的两瓣嘴唇上拨弄了一记,旋即又在自己的伤口上点了点。
房廷呆了一下,会意——脸“噌”地一下红透了!
他向四周望了望,这里虽是禁宫深处,也难保不会有窥探的仆从;但视线所及并无他人,于是房廷怯怯地弯下腰,把嘴唇凑近伤处,闭上跟轻舔那里……
被房廷舔舐的滋味,教尼布甲尼撒受用十分。没两下,他便被撩拨得心痒难耐,不规矩的双臂缓缓箍紧房廷的肩膀,然后——
又一出颠倒黑夜白天的戏码,在此上演。
巴比伦有留须的传统,但凡成年男子都有蓄美髯的嗜好。
之后房廷才明白淑吉图不敢替狂王剃须的原因,他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风俗书上看到过,对一个普通的巴比伦人而言,胡子便是尊严的标志;对王者来说,更是如此。
巴比伦人留着他们引以为豪的胡子,花大量的时间打理它们;有甚者还喜欢把颔下的长须编成一条条辫子,再抹上香油,锃亮可鉴。
相传,只有发愿或赌咒的时候,王的胡子才能由祭司剃去。就连依修塔尔门前的瑞兽都有胡子,一个“王”,又怎么可以没有胡子呢?
不过这些对于尼布甲尼撒,似乎都是无足轻重的;他可以为了发愿攻打迦南而剃须,他可以为了释梦成功而剃须……他同样可以为了无关紧要的一句话,而把自己“宝贵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房廷不明白,为什么仅凭自己的只字片语,尼布甲尼撒就能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只是心血来潮?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旁支末节?
夜半醒来,望着酣然入睡的枕边人,房廷心潮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