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尼布甲尼撒依附在耳边,说了一道教人羞耻的命令。接着便轻笑着退离。
眼睁睁地望着他消失在宫室尽头的背影,房廷捂着那仿佛被话语灼伤的方寸之地,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在话音响起的那刻。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将于这约定的夜晚彻底改变……
华灯初上。
从高耸的马度克神庙远眺,可以看到日出之海上点点的渔灯,泛出盈盈亮光,与璀灿群星辉映一片。
站在最高端,男人俯视着蝼蚂一般的朝贡人群往山岳台的石阶,步上高塔,向着自己的方向迈进。
大理石、琉璃水晶瓦、夜明珠……金碧辉煌的宫殿,美不胜收的景致。
这就是他一手营造的王都——巴比伦啊……
无不得意地,盈盈笑意弯上唇角。不过就在这时,午后那荒诞不经的梦境又忽地钻进脑海,扰乱了神思……
尼布甲尼撒不禁敛起了笑容。
这么多年了,哪怕是聒毛饮血的征战时节都未曾有过的噩梦,好似预示着不祥征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哼,自己居然也被那些术师们唬得晕头转向么?他,迦勒底之王、巴比伦之王——从来只尊祟马度克的神之子,什么时候也开始犯起胡涂来了呢?
那些犹太人所谓的神祉报应,统统都是不存在的,自己何必为这烦恼呢?
轻罗曼妙,歌舞升平,箜篌与芦苇管响奏的乐声弥漫在整个大堂。
没想到,作为盟国的巴比伦远比米底富饶得多,置身在灯火通明的马度克神殿中,希曼都看得有些目不暇接了,忽而进出的美貌侍女们,让他不禁食指大动。
目光迷离的空档里,只听身侧“哼嗤”了一声。扭头,瞧那总和自己唱反调的异性同僚,一脸鄙夷地斜视着自己。
“白痴,觊觎那些‘淑吉图’么?她们都献身给马度克的女祭司,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米丽安沉声道。
作为前代米底皇家女官的她相当清楚,女祭司都是必须永保贞洁的处子,她们的身心都属于大神。
在巴比伦,不光有“淑吉图”的女性,还有“恩图”最高祭司、“纳第图”、“塞克雷图”、“卡迪什图”等等。她们的名目等级繁多,而且根据《汉摩拉比法典》,特别是侍奉巴比伦主神马度克的纳第图女祭司,和王官侍女的社会地位,要高于普通女祭司和淑吉图妇女。
白白的被米丽安打断了旖思,希曼不悦地蹙起眉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想入非非?真是多事!”
“欲求不满得口水都要滴下来啦,还假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有你这样的同伴,真是丢人。”
“你……哼!总好过被神宫驱逐的堕落女人米丽安,你的那些故事在我们那里可是相当有名啊……”希曼意味深长地叹道,旨在激怒对方。
“该死的男人!你说什么!”被一下揭开了旧伤疤,米丽安差点跳起来。
希曼也按住剑柄,低声说:“怎么?好久都没有和你比试了,要在这里一分高下么?”
“呵。”
剑拔弩张的间歇,忽而后方传来一声低笑,回首,发现居鲁士一脸兴味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的感情很好呢。”
“才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又为这不约而同的默契所恼,闹别扭似地互瞪对方。
“……殿下?”最后还是细心一些的米丽安率先发现居鲁士面色有异,及时打住转向他。
希曼也跟着回头,看到主人遥望上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出什么事了么,王子?”
“不。”少年老成的居鲁士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浅笑。“我只是在想,外公他……可能要失望了呢。”
“什么?”阿斯提阿格斯王会失望?是……发生了什么是么?
“你们看不出来么?尼布甲尼撒王,一直在敷衍我们。”
居鲁士这般言道:“他对待米底使节的态度不冷不热,在我们面前,对于赛美拉丝公主的故去更是只字不提……巴比伦已经强大到毋需倚赖盟国的支持,所以两国之间的牵系,已经开始动摇了啊。”
这么说,米丽安仍是不解,欲加追问,却被他抬起的一条胳膊阻断了问话。
正疑惑的当口,大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哀嚎,只见一个星象家打扮的术师跪在殿前,向王座之上的男子告饶。不过男子根本没有理睬他,漠不关心地挥挥手,教侍从们将之拖了出去。
怎么了?米丽安暗暗吃惊,她错过了刚才一幕,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用询问的目光移向隔壁吕底亚王公的观随,那人会意地说:“巴比伦王生气了啊,刚才的星象师触怒了他,所以要杀他……”
“是因为什么事?”
“王要他释梦,他解不出,所以就……”
原来是这样……
米丽安从下方遥望那个高高在上,现在以一副慵懒的姿态靠在王座之上,淡金色的头发随性披散于肩颈,罕有的英挺面目,比想象中年轻许多——正是这个男子征服了从日出之海至迦南,近乎大半个小亚细亚,其功名显赫,难怪拥有暴戾的资本。
胡思乱想着,忽然从上位直射来一道视线,扫在自己面上。
他知道自己在看他么?米丽安一惊,急急垂首下来。
犀利的目光,好恐怖的王呢!心中惴惴,米丽安涨红了面孔。
盛宴之前,看着自己的发妻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