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昀一直在宫中待到午时才离开。
他出宫以后没有回府,而是去了西街的邀月楼。他没叫姑娘作陪,披上一件大氅遮住脸,然后从后门转出来,上了等候在门外的一辆朴素的马车。
马车在城里兜兜转转,停在东面一座小院前面。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人竟然是李甲。
他低声道:“主人。”
玄昀撇他一眼,淡淡道:“外公到了?”
“嗯,属下无能,老主人受了伤,请主人治罪。”
“你的事等会儿说。外公伤得重不重?”
“被暗器伤到,暗器上有毒。毒已经解了,要将养几天。”
“带我去看看。刺客抓住了?”
“抓住一个,嘴硬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
说着话,两人来到一排小屋前。玄昀进了屋,李甲守在屋外。
屋里的床上靠坐着一位老人,六十岁上下,须发斑白,但是气宇轩昂,意态遄飞。虽然面色苍白,仍然精神矍铄,气势十足。正是青海王玄战英。
他见到玄昀,笑道:“昀儿来了?”
玄昀几步走到床边,握住老人的手,关切道:“外公可有何不适?”
“就是没有精神。哎,这回大意了。你今天进宫了?”
“嗯。”
“皇帝可有问到我?”
“问了。我说您访友去了,要过几日才到。您只管放心将养。”
玄战英摇头叹道:“我始终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啊!我受伤的事一定要保密,免得被人钻空子。”
“孙儿省得。”他又仔细看了玄战英的伤处,皱眉道:“看伤口的形状,是大顺人的匕首。”
“是大顺人没错,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势力。”
玄昀眸中厉芒闪烁,恨道:“狗贼!我一直担心是……”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玄战英了然,笑道:“你以为是皇帝?他还要靠我打战,断不会傻到自毁长城。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玄昀垂下眼睫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转移话题道:“外公与大顺对战多年,胜多败少,他们自然是想除掉您。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将人安插到您身边。”
玄战英捋须道:“所以说是我大意了。不过他们这次主要目的不是除掉我,而是想抢东西。”
玄昀犹豫了一瞬,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引得各方势力觊觎?”
玄战英微笑道:“我这次来就是准备把它交给你。”
玄昀惊愕道:“给我?”
玄战英点头道:“我看这段时间大顺又蠢蠢欲动,不久以后可能会有大战,还是放在你身边安全。”
他从枕下拿出一个乌铁盒子,除了面上有个圆形凹槽,不见任何接缝齿孔。玄战英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圆形玉佩,按进凹槽中,盒子从中间断开,里面放着两本书和一张地图。
玄昀拿起书翻看。一本是兵法,一本却是治国方略。他抬起头,向玄战英投去询问的目光。
玄战英目光深沉地望着玄昀道:“昀儿,你可知道我们玄家有一位恩人。”
玄昀摇摇头。
玄战英不急不徐道:“我爷爷玄青云曾经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是当时的云—南王章文龙为他取得解毒至宝麒麟果,所以这位章王爷就是玄家的大恩人。”
玄昀讶异道:“是青龙战神章文龙?”
“正是。想当年云-南王何等风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因为喜好男-风,与太傅虞静卿的恋情不容于世,正值英年双双隐退。不过他隐退后与爷爷往来频密,之交莫逆。这两本书,一本是他写的兵法,一本则是虞太傅写的治国之策。我这些年打战全赖云-南王的兵法。
这些事说来话长。你可知道飘渺楼的前身是什么组织?”
玄战英不待玄昀回答,便道:“飘渺楼的前身是一个杀-手组织‘鬼道’。‘鬼道’是原来骠-骑国的六皇子逸王创立。逸王早先想篡夺皇位,被当时隐匿在骠骑国的云南王和虞太傅识破,他被迫流亡江湖,却躲过了骠-骑国的灭-国之祸。当年骠-骑皇室在京城被破之前将大部分财物藏匿起来,城破之时,皇-族引火自焚,除了逸王和和亲青龙国的五公主,无一人活下来。
逸王拿到藏宝的地图,本想用它复-国。无奈羽翼未丰之时便被当时的昌平帝墨奕追杀,而追杀他的人正是天玑阁第一任阁主、云南王的徒弟虞怀恩。虞怀恩原是要诛杀逸王、夺取藏宝图,后来却爱上了逸王。两人本想隐退,也是命不好,赶上大顺进犯青龙国。
我爷爷拼死抵抗。没想到昌平帝想除掉爷爷,竟故意不派援军,让我青-海子弟兵与大顺拼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云-南王亲自带兵前来援救,逸王和虞怀恩也加入军队。云南王被奸人出卖,在青山驿以三千兵马对战大顺五万大军,最后云-南王击退大顺军队,自己和逸王、虞怀恩却在此役战死,埋骨他乡。这就是著名的“青山之役”。可不是史书上写得那样,说什么昌平帝用兵如神击退大顺,全是狗屁!
想当年,云-南王一人与大顺军队大战三天三夜,力竭身亡,是何等英武!不愧是青龙国的战神!”玄战英说得激奋,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忍不住咳嗽起来。
待气顺过来,他继续道:“虞怀恩临死前将书和藏宝图、连同‘鬼道’的势力一并交给爷爷,算是感谢他为逸王复-国出过力。但是她要我爷爷起誓,永世不与墨氏为敌。便是为了这个誓言,我们玄家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