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伫立了会,心中静静想,若是赵诩在这里,他倒是可以感慨几句,前路茫茫、不知归处一类,可如今和手下在一起,却只能按捺下多愁善感,只抒豪情了。
“诸位看,”轩辕晦手往山脚下一指,刚想说些激励话,却吹来一阵狂风,众人一时不察,那身子骨最弱的孙犼险些被吹下山去,还是轩辕晦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否则早就摔下山粉身碎骨了。
“王爷!”狻猊又急又惊。
轩辕晦的手被拽的生疼,孙犼已有半边身子挂在悬崖边,隐隐还有往下坠的架势。
“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我一道将他拉上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拉人上来,轩辕晦才松开手,瘫在雪地上,无气力理会孙犼的感恩戴德。
“十九郎,如今你可不能说我不会收买人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yaruq 回纥语 光明
如 altun yaruq《金光明经》是目前回鹘文佛经中篇幅最大、保存较完整的重要文献之一。
第33章
轩辕晦正在翻山越岭时,赵诩正在倾盖堂召见多年未见的白芷。
“这些年,你一人留在京中,苦了你了。”赵诩打量白芷,微微蹙眉。
白芷比往年老成不少,甚至蓄起了胡须,俨然已是一副精炼掌柜模样。
唯一的问题便是,他竟一身素服。
“小的在长安,无一刻忘了公子嘱托,更不敢有丝毫懈怠,好在幸不辱命!”白芷端端正正地跪好,磕了个头。
赵诩点头,心中虽有猜测,却还是问道:“你一身孝服,可是家中有了变故?”
白芷又拜了下去,“回公子的话,郡太君已于上月十二殁了!”
虽已有预感,赵诩的手还是颤了颤,低声道:“是么?”
白芍已取来孝服,伺候赵诩穿了。
“祖母可曾为我留下只言片语?”
白芷迟疑片刻,缓缓道:“不曾。”
赵诩猛然回头,“这是何意?是她来不及说,还是……”
“公子……”白芷嗫嚅不肯言。
目前肃王府已有百余位密探,若是京中有大事,多则四天,少则两天,赵诩必然知晓。如今祖母突然逝去,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本就不合情理,看白芷这个样子……
“难不成府中,有人不安分了?”赵诩来回踱了几步,笃定问道。
“此次采选,七小姐已被定为太子良娣,咱们老爷已将族长之位拱手让予三老爷了。”
赵诩眯了眯眼,“父亲可有什么交代?”
不待白芷回答,赵诩自顾自道:“不,越是这个时候,父亲越不会轻举妄动。”
白芷叹息道:“不错,郡公已辞官归返颍川。三老爷得了族长之位还不罢休,如今觊觎着郡公的爵位……”
赵诩笑笑,“我若是父亲,给了他也便是了。”
“都说父子同心,真是神了,老爷日前已上表请辞,据闻朝廷已然准了。”
颍川老郡公共有三子一女,女儿许配给了闻喜裴氏,长子赵若凭袭爵,这三老爷赵若凫自幼便颇得父母宠爱,无奈赵若凭不仅占了嫡长,还颇有贤名,于是也只能作罢。
赵若凫不能袭爵,科举却得了功名,之后便一直忙于钻营交游,他的几个子女,尽数与高门婚娶,而这位闺名赵语的七小姐就是赵若凫费心教导的嫡出女儿。
“想不到如今我竟和堂妹成了妯娌了,当真是亲上加亲。”赵诩冷冷一笑,“祖母走得可还安详?”
“郡太君身子素来康健,可某日三老爷来请安,与郡太君密谈半个时辰,从那后,郡太君便猛然染恙,没过几日便……”
赵诩长叹一声,“我看祖母多半也是被他们气死的,父亲……”
士族奉行纯孝,赵若凭此番归隐,一是因为时势,二来也是出于对老母愧疚。
“传我的命令,但凡是肃王家臣者,尽数守孝二十七日。”
白芍试探道:“那王爷……”
赵诩蹙眉,“传书给‘王爷’,就算是巡察藩地,也不能忘了守孝。”
“公子……”白芷左右看看,似乎有些为难。
白芍赶紧道:“都是自己人,信得过,但说无妨。”
白芷这才犹豫道:“咱们老爷失势,王爷可会苛待公子?”
赵诩简直不知该夸他忠心,还是该骂他将自己视作深宅妇人,只好笑骂道:“我说白芷啊,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才将你留在京中主持大局,怎地如此糊涂?自你五六岁入府,我的为人你难道不知?”
白芷一惊,吓得立时跪下来,“小的并无此意,只是怕……毕竟王爷当时求娶公子,便只是存着利用之心,若他……”
“若他觉得我‘娘家’不得力,要休弃我,是吧?”赵诩似笑非笑,“我倒想看看轩辕晦有没有这个胆子!”
白芷抬眼偷瞄了一眼,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岔开话题,“公子,这是京中所有铺子的账簿,还请公子查阅。”
赵诩接来翻了翻,“这些年辛苦你了,做的很好。现在我要你回去后,再为我办几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