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递给黑眼镜两瓶啤酒,正是满地找瓶起子之际,只觉背后一阵风声,硬物袭来而破碎,后脑剧痛。吴邪在头晕与疼痛中强迫自己回过身,黑眼镜看着他,神色复杂。未等吴邪发出质疑,黑眼镜又是一酒瓶,直冲他额头打去。
世界骤然被鲜血染红,吴邪在这愈发刺眼的鲜血中晕厥,感觉自己死不瞑目。
黑眼镜无视彻底傻眼的解子扬,一瘸一拐走到两眼无神的皮带身旁。他利落地掏出一根烟点好,熟练地吞云吐雾,在隐隐约约的薄荷香味中,他的声音悠悠飘起,“拖把这家伙……算了。我说,你们害的我这么惨……做个交易怎么样?”
二十五、尘埃落定
吴邪在做梦。
冗长而不清晰,带着暧昧而模糊的痛楚,他的意识浮沉。朦胧中的影像倏忽一闪而过,唯有疼痛留存。几个闪回之后,他终于发现自己这没来由却又不断循环往复的疼痛源头。源于一个人。
瞎子。
黑眼镜两眼通红,正不要命地拿着酒瓶往他头上砸。吴邪委屈,吴邪认命,吴邪唯独不反抗,仿佛挨揍便能讨得瞎子欢心。他乖乖地蹲下身捂住头,一面疼痛一面忍痛。
作为另一个旁观的自己,意识状态的吴邪惊诧万分的同时忍无可忍,这种莫名其妙看着自己被黑眼镜痛揍的场景简直难以忍受,他要同瞎子好好理论!正是冲上前争辩之际,另一个自己带着一身血污,以虎狼之势扑来,扬手给了吴邪一酒瓶,吴邪瞬间头破血流。
他在医院醒来,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舌头也跟着发出一股苦涩的锈味。吴邪半晌不知今夕何年,只是愣瞠地看着天花板,头脑空白。母亲的面容骤然出现在视野之中,他一时半会儿难以辨认。待她满含热泪,泫然欲泣时,吴邪方才意识到这是母亲平时看韩剧时的痛苦神情。
“小邪,你可算醒过来了。”
她一面擦泪一面笑,神情颇为快慰。吴邪动了动手指,想要摸摸母亲的手背,却发现手指捆着千斤坠,竟是抬手也不能了。
父亲也在旁边,眼窝深陷,疲累至极。见吴邪终于睁开双眼,吴一穷松了一口气,很快凑上前,同妻子一起关怀备至地抚摸吴邪的头脸,吴邪坦然接受着父母的照拂,心里仍是迷糊。
“小邪,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吴邪尝试动了动脑袋,疼的呲牙咧嘴,“妈,我……怎么会在这儿……”
夫妻俩面面相觑,都是摇头不做声,吴邪盯着父母,瞎子的面容却一闪而过,临昏迷前的疼痛再次复苏,他变了脸色,不由低呼道,“瞎子……”
父母听见他的叫唤声也变了脸色。
吴一穷颓然坐在床上,压着声音低吼,“吴邪,你可给我省点心吧!”
吴邪十分迷茫望着自己父亲,傻乎乎地开了口,“瞎子他……怎么了?”
吴邪母亲眼眶有些发红,她叹了一口气,委屈地戳着吴邪太阳穴,“小邪,以后千万千万别这么做了,这一次……快让妈妈担心死了!”
“到底……怎么了?”
“小齐新近丧母,情绪状态都不好,可是小邪,小齐胡闹,你也就跟着一起胡闹么……”
“妈……到底怎么了?”
“吴邪,你别把这事不当事。”吴一穷打断了妻子的话语,“我告诉你……知道你进了医院,你妈当场晕倒,后脚就跟着你进来了,你给我长点心成不成?别老出幺蛾子去吓唬你妈,你见义勇为可以,我们为你自豪,但是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啊……还有,虽然你们学校答应给你发奖状了!但是我,吴邪,我告诉你,我情愿没有。”
“奖……奖状……爸,你别跟我说这些……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瞎子他到底……怎么样了!”
吴一穷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一句话出了口,吴邪只觉天旋地转,“我尽我所能动用了所有关系,还是没能改变……小齐还能怎么样,聚众斗殴,退学呗!”
黑眼镜在寝室收拾行李。
斗殴的事被他和皮带二人很好地伪装起来,只是拖把至今昏迷不醒,打架的事上了报纸,媒体大肆渲染,到底惊动了校方。他尽自己所能将所有的责任拦了下来,昏迷的吴邪经他巧舌如簧的包装成了见义勇为的好青年,赢得媒体褒赞。
解子扬作为同伙,见黑眼镜颠倒黑白,把责任大包大揽,又惊又哀。他三番四次预备道出真相,被黑眼镜揽住不说,私下将他骂得狗血喷头。黑眼镜教育他:事情的如果真相被学校知道,两人必然是同样的处罚。黑眼镜一介白丁,没有什么不能失去,可他还有多病的母亲要养活,前途一片光明,不能在这里出了差错。
所谓恩情所谓义气有多种报答方式,而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决不可让他们担心。
解子扬被黑眼镜训斥地痛哭流涕,违心地同意了黑眼镜的所有说辞,得到了留校察看的处分。远方表亲解雨臣家得知此消息,将此事通报了解子扬的母亲。严母下令,命解子扬搬出寝室,去表亲家暂住,和社会不良人士彻底断绝关系。
解子扬灰溜溜地搬着行李离开寝室,心下十分不舍。只觉这辈子同黑眼镜情分已尽,或许往后再无机会来报答这份深情厚谊。
解子扬搬离寝室不久,学校对黑眼镜的处罚下达,退学。
吴一穷得知儿子住院,将受惊的妻子安顿好,便马不停蹄赶到h市。确定吴邪安然无恙,他当即领着黑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