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细微锋利的光消失了。
阿水低下头,又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空气里弥漫淡淡的茶香,室内的温度在升高。
阿水放下杯子,直直地
盯着纪言:“我们聊聊你的家庭,如何?”
——什么?
纪言愣住了。
只听见阿水像背书一样说道:“你出生在d县,一个经济不太发达,人口也不太多的小县城。你四岁时,有了一个弟弟;十一岁时,父母离婚,弟弟判给母亲,你判给父亲;十六岁时,你发现了你父亲真正的性取向;之后,你就一直努力地想要离开那个小县城——”
“够了!”纪言脸色难看,“你们调查我?”
阿水笑道:“那是当然的。韩家不会让任何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跟在风少爷身边。”
“然后你们想做什么!”纪言低吼。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家庭的秘密竟会被一个陌生女人含着笑缓缓道出。
“风少爷对你的态度,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阿水仿佛没有听到纪言的质问,依旧自说自话,“韩家太特别,他身为少爷,每个人都会畏惧他、讨好他,不会有人敢得罪他,所以你的行为才会给他留下了十分新鲜的印象。不过没想到的是,风少爷对你的兴趣持续了这么久,这简直要超出“有兴趣”的界限了。”
阿水的声音像一块块甜得发腻的糖果。
飘满茶香的房间渐渐变得很热,纪言后背冒出层层热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奇怪,已经是十一月初了,温度应该不高才对,怎么这个地方跟三伏天一样热?
纪言感到一团火焰在身体里燃烧。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耐烦地扯开外套、
“见鬼,这地方怎么这么热?”
阿水笑而不语。
纪言心中涌起一阵躁闷不安:“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视线渐渐模糊。
他见到桌对面的女人嗡动着两瓣漂亮的红唇。
周遭越来越热。
那红唇里的声音变成无数糖,暖呼呼地黏在纪言耳朵里,牙齿里,嗓子里。
“……我的主人想验证一下,风少爷对你的兴趣究竟有多少。”
纪言倒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热浪中,睁着眼睛,试图寻找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思维变得好慢、好慢……
身体变得好热、好热……
头脑停摆了,理智消失了。
一种无法控制的yù_wàng,从体内蜿蜒而出。
☆、难言的梦
格安刚走出医院,便看见了停在大门口的纯黑色路虎揽胜。
两个墨镜男匆匆走下车。其中一人用流利的英文对格安说道:“格安少爷您好,大少爷一听您来了s城,马上派我们过来接您,请您上车!”
格安苦着脸叹息一声,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回答道:“唉,这么快就被姐夫给抓到了。”
格安上面有六个姐姐,身为惟一的男性,他从小就接受着比六个姐姐更为严格残酷的训练,也被寄托着继承洛林家族产业的重望。尤其是格安的四姐凯瑟琳,因系同母所生,十分自觉且自愿地担负起了管教格安的任务。
格安这次从欧洲跑到中国,是瞒着他四姐的。
他心想四姐势力再大,一时也伸不到中国来,这次肯定能在外头玩个痛快,高兴过头,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他姐姐在欧洲,姐夫却在s城。
姐姐找不到他,可以让姐夫找到他。
格安横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看杂志。
他翻了一会儿,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眼睛瞟到站在不远处的和服女人身上。
女人注意到格安探寻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格安问道:“你叫什么?”
女人笑着答道:“你叫我阿水便好。”
“你是日本人吧?”
“是的,”女人点点头,“但是很久没回日本了。”
“哦,”格安低头翻着杂志,一边翻一边说,“我以前听人提过,有一个叫做‘糖’的女杀手,长得很漂亮,手法也很漂亮,综合技术估计能排进世界杀手名册前五名。不过不知怎么回事,”格安耸耸肩,“糖活跃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就沉寂了。有人说她被杀死了,有人说她赚够钱金盆洗手了。我那时对糖好奇得厉害,超级希望能亲眼见上一面。”
他翻完了整本杂志,一甩手扔到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望向女人:“没想到,竟然会在姐夫家里见到你呢,糖。”
阿水弯起月牙儿般的双眼,盈盈笑道:“你真是好眼力。”一顿,又道,“不过,我现在是阿水,那个糖五年前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