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给他回复:“定不负你所望。”
也许过了今夜,我和程远之间的故事便能有一个新的开始。可最终我们还是辜负了小夏的幻想,我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随意按照自己的意志杜撰出来的,我和程远没有彼此错过,而是各自朝各自的方向延伸,是小夏他仅凭自己的意志想要将我们再次拉回到一起。
我去找程远时,他就坐在水果店门口,手里拿着一截削好的甘庶,漫不经心的咀嚼着。等我走到他面前,他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的出现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万海涛一见我来,便停了手里的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对程远说:“这里人多,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他点点头,似乎扯出了一丝微笑,接着又从身旁拿起一截甘庶递给我:“刚才吃的那几根都不怎么甜,估计这截是最甜的。”
我和他一人拿着一截甘庶边吃边往人少的地方走。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已经快两年没联系过,各自身上都有了不同的变化,可见了面又觉得这中间的两年好像从不曾存在,我熟悉他这张白皙干净的脸,可心里却复杂得很。
他也不看路,前面就是一块大石头,差点被绊倒,我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欲出口的几句责骂被压了下去,只淡淡的提醒他一声:“看路。”
又走了一段路,我终于将之前想了许久的台词说出口:“上次你来找我,说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现在我来找你,想听听你怎么说。”
他不紧不慢的将口中的甘庶咀嚼透彻,将汁液咽了进去,随后又将渣子吐在一旁:“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我几乎在下一秒就做出回应:“回去?去哪儿?”
“回家。”
“那……还回来吗?”
他将手中剩余的半截甘庶丢入一旁的垃圾桶:“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不过就算要回来估计也是很久以后了。”
我心中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可能是被小夏也可是被命运,可我还是有些不死心问了句:“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水果店怎么办,万海涛呢?”
“店还开着,海涛说他会再请个人帮忙。”
显然,那个解释他是不打算给我了,一想到他可能不再回来,失落感立即蔓延了全身,可掩饰住情绪,笑了笑:“要是还回来,记得联系我。”
他停住脚步,表情很是认真:“梁硕。”
“怎么了?”
“下次,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将那个未完成的解释说给你听。”
指甲不自觉的抠进了甘庶里,粘腻的汁液顺着指尖灌入指缝,我冷冷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他与我面对着面,中间隔了几米的距离,沉默中他渐渐将头低了下去。程远身上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被随意挽起,露出细瘦白皙的手臂,我依稀还能看见他手腕上的那道疤痕。
记得他说起那晚在珠海发生的事情,为了不让那个人靠近自己,他用碎玻璃划开了手中的静脉,他说当时流了很多血,将整个袖子都给染红了。我试着想象那时的他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也许就像食物争夺战中发狂的野兽,双眼发红不顾一切的保全自己,那个他和此时站在我眼前的他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两年间,我或多或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当我想要将别人知道的程远与我所认识的程远重叠在一起时,却发现他们完全无法重合在一起。我不禁想问,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少面,而他又有几个面,我认识的程远是否又是真实的?
而他说的下一次,或许指的是下一世吧。
顷刻间,心底储蓄许久的千言万语全部化为乌有,如果时间足够仁慈,兴许也能将这早该淡去的记忆风化殆尽。而眼前的这个人,会同所有曾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一样,当我再想起他们时,可能连样子都记不清连名字都想不起,我绝对不要再让他与众不同,侵占我整个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