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拿着一根新鲜出炉的热狗回到医院时,蜘蛛正靠在病房外的墙上低头玩手机。看到乔治走过来,他连忙把手机塞进裤兜里。
“老大!”他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
乔治朝病房努了努嘴:“他怎么样?”
“非常狂暴。”蜘蛛说,“他一醒过来,就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有个护士差点被他咬断脖子,医生给他打了针肌肉松弛剂,现在已经消停了。”
说着,蜘蛛用看易燃易爆物的眼神打量着乔治手里的热狗,“老大,我以为你们血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我从没说过这是给我吃的。”
他推开病房门,在蜘蛛“当心!他很危险!”的警告声中走进病房。病床上,亚当穿着拘束衣,没精打采地陷在枕头里,眼皮耷拉着。看见有人进来,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乔治。
乔治在床边坐下,拨开亚当额头上的头发。
“没事了亚当。”他柔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保护你的。”
亚当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当然听不懂了。乔治懊恼地想。他有人类的躯体和灵魂,却没人给他灌输应有的知识。他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张空白的纸,一台连操作系统都没装的电脑。他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看不懂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欠缺一切生存所必备的技巧,只知道狂暴地攻击周围的人,而这也仅仅是为了消除威胁,确保自己的安全罢了——就连野兽都有的天性。
他一被创造出来就杀死了自己的创造者。伊森·辛铎雷德死于福音剑下的惨状现在还历历在目。但是乔治记得的亚当是在那场午夜骑行中保护他的亚当,是会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向他道别的亚当。他曾是……不,他将变成那么优秀、那么美好的人。
那一切都会从今天开始。
乔治抚摸着亚当的脸颊。“你饿不饿?”
亚当听不懂他的话,只能怯生生地看着他。
乔治把热狗凑到亚当唇边,做出喂食的动作,可亚当不为所动,只是疑惑地斜睨着这个散发着古怪气味的长条形物体。乔治心想,就算是新生的婴儿也有进食的本能,会主动吸`吮母亲的乳`房,可他又不能真的去找个哺乳期的妇女来,那绝对会被人骂变态的。
他指着热狗,自己咬了一口,示范性地咀嚼着,然后艰难地吞进肚里。他苦涩地想,吸血鬼无法消化人类的食物,过会儿他还得去找医生洗个胃。
这次亚当似乎明白了。毕竟人类学会一切知识都是从最基本的模仿开始的。他犹豫地咬了一口,生平第一次品尝着食物——一根在医院楼下的流动餐车上买的热狗。之后的三年,这一直是亚当最喜欢的食物。
等亚当慢慢地把热狗吃完,乔治又给他倒了杯水,满意地看到亚当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感。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之后,他跟“守望者”的同僚们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最终以血誓换来了亚当监护人的身份。他要对亚当的一切行为负责。他把亚当从医院接回家里,开始跌跌撞撞地教亚当适应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乔治从没有抚育儿童的经验,这不论对亚当还是对他来说都是一项巨大的考验。他觉得亚当跟一个新生儿没什么不同,就是个头大了点儿,攻击力高了点儿……好吧,高出非常多。但是他觉得自己能够胜任,或者说,必须胜任。当亚当不得不踏上那几乎是必然的时空之旅前,他必须帮亚当准备好。终有一天,亚当将回到过去,再一次拯救他。
所幸的是,亚当学得非常快,第一年他就已经能流利地和人对话。为了锻炼他的语言能力,乔治甚至去“守望者”总部开会的时候都会带他一起。这让亚当混个了脸熟。
第二年,他学会了读写、算术、操作手机和电脑,他热爱电脑游戏,乔治敢放他一个人出门去超市购物。
第三年,他跟着网络视频课学完了初中和高中的课程。乔治策划了一次旅行,首先带着他去了费城,参观了独立厅和地下的秘密别厅。接着去了波士顿,沿着保罗·列维尔午夜骑行的路线“故地重游”,在列克星敦,人们甚至建起了纪念馆。然后是新奥尔良,可惜卡尔文早已不是此地的执法人,他在“守望者”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一百年后就快乐地退休了,跟拉米那一起去了欧洲。乔治告诉了他亚当的事,但是他决定不来见亚当,他怕吓到他。最后乔治带着亚当来到古巴,整整两个星期都在温暖的南国度过,品尝异国风味的蔗糖甜点和最好的琥珀朗姆酒。如果他没记错,堂娜·伊莎贝拉和埃德加就是在这里遇到亚当的。
第四年,亚当加入了“守望者”,作为实习生开始接受训练。
“守望者”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从考核年轻新血到追缉违法犯罪的血族,再到为血族制造假身份和帮助那些避世隐居的人秘密运作他们积累了数个世纪的庞大财产。亚当自愿当执法人,所以乔治带着他一起出任务。他们在数不清的战斗中磨练技巧和默契。乔治教他血族的弱点——银、阳光和火焰能造成巨大伤害,砍掉头颅能阻止行动。他们还遇到过血傀儡和僵尸,乔治非常高兴地教亚当怎么弄死这个东西。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亚当会用得着这些知识。
第五年,亚当正式成为“守望者”的执法人,领到了属于他的徽章。那徽章不只是“守望者”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