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上不约而同露出惊容,面面相觑。
桑扎追问:“你没弄错对方身份吧?”
年轻人:“没有,对方报了名的,哦对了,还有名帖!”
他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名帖,桑扎却没有看,示意儿子接过。
桑林打开阅览片刻,朝桑扎点点头:“不像假的。”
桑扎又问部下:“他带了多少人来?”
年轻人道:“连他在内,就十个。”
“这么少?”桑扎又是吃了一惊。
“阿爹,不会是假的吧?”桑林也怀疑。
“是真是假,让人进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我先去会会他,看看中原皇帝的儿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没等父兄反应过来,桑云已是兴冲冲跑了出去。
桑扎摇摇头,对儿子道:“她必是要捣乱的,你快去看住他,别坏了事。”
待儿子出去,他又问老者:“侗阿爷,您怎么看?”
老者道:“来都来了,不妨看看他要说什么,若是最后谈不拢,正好还能扣下当人质。”
……
桑家寨位于山坡上,地势平缓,谈不上易守难攻,但村寨规模很大,遥遥望去,绿野田林之间,炊烟袅袅,颇有太平人间的气象。
但贺融知道,在这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南夷人与中原人之间多年来的恩怨,归义夫人一辈子都为了汉夷和平在奔走,可她一死,双方又回到了从前的局面。
主寨的大门清晰可见,塔楼上传来一声哨响,带着他们前行的桑氏族人立刻停下脚步,贺融他们也跟着站定。
过了一会儿,寨门缓缓开启。
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寨主桑扎,也不是他的儿子桑林,而是一名俏丽的少女,对方穿着南夷人服饰,一手举弓,一手持箭,站着坡上的地形,瞄准了他们。
贺融身后的人一惊,随即要将他挡在身前,却被他拦住。
“我们诚心诚意上山来跟寨主见面会谈,你们却用这样的架势来迎接我们,这就是南夷人对待客人的礼数吗?”他冷冷问道。
少女扬起头,声音清脆璁珑:“对待敌人,就要用对待敌人的礼数,你若想进这个大门,就得先通过我们南夷人的考验,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吗?”
贺融:“朝廷大军所到之处,如狂风横扫草原,但桑家寨毕竟与别处不同,看在归义夫人的面上,我才特意亲自上山,希望与寨主相谈,没想到寨主非但不肯见面,还派了一个小娘子来对付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往后是福是祸,请桑寨主好自为之吧!”
他作势欲转身,少女提高嗓音:“站住!”
也不知是一时心急,还是故意要下马威,少女手里已经上弦待发的箭,竟脱手而出,直直朝贺融面门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贺融险险避开,而他身旁的人也纵身一跃,稳稳落地,竟将箭牢牢攥在手里。
“胡闹!”桑扎带着儿子匆匆赶过来,看见这一幕差点魂飞魄散。
他的确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跟朝廷的关系,可那并不代表他想得罪中原朝廷,女儿这个举动差点直接为桑家寨带来灭顶之灾,桑扎又急又怒,连嗓音都变了。
“贵客没事吧!”桑扎赶忙道歉,“阿云年幼莽撞不懂事,还请贵客见谅!”
贺融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代表朝廷亲自上山来拜会桑寨主,桑寨主就用这种礼数来欢迎我?只不知我死了,对贵寨有什么好处?”
桑扎苦笑,忙不迭致歉,他本还想端个架子,跟来客拉锯谈判,没想到让女儿这一出手,自己反倒处于被动局面。
“我愿代阿云向贵客赔罪,请容我亲自带贵客入内歇息压惊!”桑扎躬身行礼致歉,诚恳道。“阿林,将阿云带下去,关十日禁闭,每天只准吃一顿饭!”
少女脸色发白,显然也被刚才的行为吓得不轻,手脚俱软,竟也没有反抗,就任由兄长让人将自己带走了。
桑扎领着贺融等人进入厅堂,贺融让其他人在外面等候,只带了两人进去,桑扎匆匆一瞥,发现其中就包括刚才空手接箭的那个人。
“这位郎君身手不凡,不知尊姓大名?”桑扎的母亲就是归义夫人,他的汉话极为流利,言语习惯也与中原人无异。
“清安!”那人冷冷道,似还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看也不看桑扎一眼。
桑扎自知理亏,也不好生气,先为贺融介绍厅中老者:“这位是我们桑家寨的长老,我们都叫他侗阿爷。”
又请贺融入座。
“安王身为帝子,竟肯孤身来到此地,难道就不怕我们将你扣下,不让你回去了?”老者一开口就不大友好。
桑扎其实也有点怀疑贺融的身份,但因名帖上印章俱全,贺融真人又气度不凡,手中拄着竹杖,行走不便,也很符合他之前听说过,关于对方身有腿疾的传闻,一切都能对上。
老者这一问,正好也问出他的疑惑。
贺融淡淡一笑:“世人都知道,单凭桑家寨,是不可能与朝廷作对的,你们扣下我当人质也没用,此番出征的主帅是我五弟兴王,想必两位也早就听说,若我超过十日不归,兴王就会率大军攻打你们的营寨,将这里夷为平地,我一人的性命换你们无数人的性命,又何惧之有?”
“再者,也许桑寨主也听过,我曾孤身带一百壮士前往西突厥,身处重围之中,助真定公主掌权之事,这桑家寨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自诩比突厥更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