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安迟疑了片刻:“还有一件事……”
贺融扭头看她:“吞吐迟疑好像不是李小娘子的一贯作风。”
李遂安把心一横:“安淑妃要抓陆姐姐,陆姐姐想跑,结果绊了一跤,当时宋姐姐本来可以拉她一把的,不知为何忽然缩了手,结果陆姐姐往后摔倒,正好被身后的刀刺中……”
贺融微微蹙眉:“你说的是真的?”
李遂安不快:“当然,我为何要欺骗你?”
贺融:“此事你告诉我也就罢了,不要再与别人说,尤其是我二哥。”
李遂安:“我知道,但在场许多人都看见了,我猜宋姐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大家都吓得不轻……”
贺融:“我知道了,多谢你。”
李遂安轻咳一声:“不客气,我娘受了伤,祖母一定也在家中等得心焦,我先回去了。”
她提起裙摆往外小跑,宫门口已有李家的马车候在外头,李遂安跳上车,身影很快消失在贺融的视线之内。
……
卫王府上下同样兵荒马乱,卫王妃带着三名庶女入宫,回来的却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同样死在乱兵的斩杀下,幸存下来的卫王妃和庶女们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庶女生母听说女儿殒命,又跑到卫王面前来哭喊,卫王本就精神不振,被这一闹,更是身心俱疲。
好容易等夜幕降临,卫王府才渐渐安静下来。
一顶青衣小轿恰在此时由卫王府后门进入,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表兄,今日你为何不助我!我们的大好时机,如今可都是白白错过了!”卫王满肚子怨怒无处发泄,当着来客的面,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倾吐出来。
“殿下还好意思提此事,时机是留给有胆量的人,今日大事难成,全因殿下迟疑不决之故!”
来客将兜帽拉下,露出下面的真容。
☆、第68章
卫王听见这句话,不免露出一些不服气,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半晌只得忿忿坐下,没好气道:“我大事难成,表兄倒是平步青云,眼看凭借从龙救驾之功得了新皇青眼,等新皇登基,表兄又可往上一步了,我得说声恭喜才是!”
若换了旁人,听了这话,就算不恼羞成怒,恐怕也会难堪尴尬,但李宽却浑然面不改色,不软不硬回敬道:“那我也得恭喜殿下,鲁王生性仁和,您在大是大非面前站稳了脚,支持鲁王登基,鲁王必然也会投桃报李,如无意外,您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不用愁了。”
卫王瞪了他半晌,忍不住苦笑:“表兄,你这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呢!”
李宽理理衣裳下摆,平静道:“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肯承认失败,我不是在捅殿下的刀子,只是想让殿下知道,您这次错过了什么。”
卫王:“太庙时,表兄出现,拿下宋蕴,我们本来可以趁机再拿下鲁王的。”
李宽摇摇头:“真正的好时机,是在进了昭训门之后,齐王与程悦狗急跳墙,殿下发话,我正好将他们一举拿下,再宣布鲁王父子被乱军所杀,齐王罪加一等,殿下您,就是最后的赢家。”
卫王仔细回想宫变前后,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但他下意识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当时母亲被贺璇抓在手里,我生怕他像对待贺嘉那样对待母亲,难免失了分寸。”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宽冷冷道,“殿下如此瞻前顾后,既想保全家人,得到美名,又想大权在握,问鼎九五,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当日我已与殿下说过,您若决心已定,登高一呼,我二话不说,一定会配合到底,但今日您屡屡错失时机,不声不响,我又能以什么名义出头?”
卫王被说得窘迫,忙起身作揖:“是我不对,给表兄赔不是,你别生气了。”
李宽叹道:“我生什么气,我只不过是为殿下惋惜罢了。今日之后,鲁王名正言顺成为新皇,殿下再想动,恐怕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贺融让陈谦暂时与我共掌禁军,显然已经对我有了防备。”
卫王一愣:“我那三侄子一贯行事谨慎,也许只是想防范于未然,未必是对表兄有所防备?”
李宽反问:“若是对我足够信任,又何须防范于未然?”
卫王无言以对。
李宽:“如今情势,也非对我们全然不利,凭着你我的护驾之功,新帝登基之后,只要谨小慎微,总归不会过得太差,殿下也需要收敛羽翼,从今日起,对待鲁王,那就该如对待先帝一般,而非寻常兄长了。”
卫王点点头:“这我省得,无论如何,表兄手中还有南衙,我们还不至于全盘皆输。”
李宽微微一笑:“我打算上疏引退,辞去大将军一职,在家休养。”
“啊?!”卫王惊诧莫名。
……
“两封信,你先看哪封?”贺湛将信摆在贺僖面前,“一封是父亲让大哥写的,一封是三哥的。”
贺僖缩了缩脖子,将已经伸出去的手又换了个方向。
“父亲肯定又在信里骂我了,我还是看三哥的吧。”
贺僖展开信笺,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大势底定,速归。
“三哥的信就这么几个字?”贺僖抖抖信笺,翻来覆去,想从背面看出点端倪,又或者觉得信封内会暗藏玄机。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三哥,他向来话不多,还要让他说什么?不过父亲也没骂你,只是让我们尽快回去罢了。”
此时距离长安变天也已经过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