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融拍拍他的肩膀:“刚才我一直在与公主说话,没来得及吃,快去吧。”
真定公主的脸色难看了一瞬,但她毕竟是久经风雨的人,很快缓过来。
“还未进长安,就有人来给你下马威了。”
贺融连茶水也不喝,让人拿来他们路上装了水的水囊,水质是不如刚从井里打起来的,但起码不会夺命。
“那不是挺热闹的?”
真定公主见他还有闲心开玩笑,不由无奈道:“谁想杀你?”
“我不知道。”贺融夹起一筷青菜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不过这个局并不高明,因为在菜里下毒,对方没法保证第一个吃的一定是我,一旦有误伤,我就有了警惕,这应该是对方想警告我吧。”
张泽很快让人将驿站包围起来,这番大动静将官驿里所有人都惊动了,众人怨声载道,但看见士兵们那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顿时不敢吱声了。
驿员跟着青柏买了果子回来,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等看见院子里那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猫,脸色刷地白了,果子撒落一地,跪地求饶道:“殿下,殿下饶命,这不关我的事!”
贺融:“这些饭菜经了谁的手?”
驿员结结巴巴道:“厨子做好之后让官驿里的下人送上来的,小人也、也过目了。”
灶房是个人进人出的地方,谁都可以去,包括官驿里面的客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贺融不认为能审出什么来,就索□□由张泽去办。
张泽当仁不让,先让人搜查所有人的行李和房间,但并没有查出什么,今日入住官驿的,除了贺融一行之外,另有两拨商队,三名游学士子。
士子受到张泽盘问如受奇耻大辱,也不肯让张泽搜查行李,还与士兵们吵起来,但面对锋利长刀,掂量着自己牙口毕竟没有刀剑锋利,最后还是屈服了。
商贾们自然不敢与张泽作对,屋子行李任由搜查,但一圈下来,却都没什么发现。
但张泽也不是全无收获,他有了更令人震惊的发现。
“殿下!”他气喘吁吁推门进来,也不顾贺融已经宽衣准备就寝。
“方才我们在您的马鞍边上发现了这个!”
张泽将几根细长银针放在桌上,烛光下,银针微光闪闪。
只要明日贺融上马,银针就会刺入马的身体里,从而使马受惊狂奔,而马上的人自然也有危险。
这是真要置贺融于死地。
“从我们进驿站之后,有谁接近过马厩?”贺融问。
张泽:“我问过了,马夫去看过马,驿员也让人去喂过,还有一个商队的人,我们前脚来,他们后脚走,应该也去马厩牵过马,我跟驿员要了他们的通关凭引,对方是扬州的商队,从长安出发,但奇怪的是,按理说都这个时辰了,他们反倒急着出发,赶夜路。我已经派人追上去,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贺融沉吟道:“这种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而且我猜,想杀我的,不止一方。”
张泽显然也想到了,脸色不由一白。
如果是同一拨人,就不会多此一举,在饭菜里下毒,让贺融起了戒心,如果不是同一拨人,那就说明贺融树敌太多,这样的事情,这次不成,下次可能还有。
在灵州时,那里是他们的地盘,贺融杀周恕也好,救真定公主也罢,别人都奈何不了他,但长安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未进长安,就有这么多杀机等着他们,等进了长安,还不是被人瓮中捉鳖?
想及此,张泽就坐不下去了。
“要不您给陛下说一声,咱们不进长安,直接打道回府算了吧?”
贺融看他一眼:“你以为长安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等进了长安城,天子脚下,那些人不敢乱来,反而安全,在到长安的这段路程,我们就自己小心些吧。”
张泽骨子里毕竟流着武威侯的血,并非缺乏能力,只是从前有武威侯在前面顶着刀枪剑雨,无须他自己去冲锋陷阵,自从武威侯去世,他又来到灵州之后,整个人完全脱胎换骨,平日里固然还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跟薛潭堪称都督府“二赖”,但正事面前,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否则贺融也不会放心地将此行都交给他。
听贺融这样说,他立马加派人手驻守贺融与真定公主的房间外头,所有吃喝都要经过试毒,所有行李都要全部检查一遍,连马吃的草也不放过,找不到证据,张泽也不能无故抓人,但让这些人不得安生还是办得到的,如此折腾一通,官驿里的人都敢怒不敢言,不住地祈祷这几尊大神赶紧离开。
张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若在灵州,敢在饭菜里下毒,凶手不到一天就被揪出来了,可这地方麻烦就麻烦在人员进出容易,哪怕是官驿里的下人,随随便便带个亲戚进来转一圈,也未必有人发现,完全可以做到毫无痕迹,让人无从查起。
夜幕如期降临,鸿雁吃了药,精神明显好多了,见真定公主在床前守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便要下床。
“你想作甚,又折腾!”真定公主按住她,“你服侍我那么多年,我照顾照顾你怎么了?”
鸿雁眼圈一红:“是奴婢没用。”
真定公主:“你已经够有用了,要真没用,在突厥的时候就没法活下来,也不可能陪我这么多年了,往后日子还长着,我还得靠你呢,你可别先倒下了。”
鸿雁连连点头:“奴婢还要服侍公主长命百岁的……方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