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已墨心知小臂上的口子是季琢自己砍的,应是为了逼毒,只这口子这样深,就算逼出了一些狼毒,若是流尽了鲜血,也不过是具尸体罢了。
沈已墨伸手又撕去一截袖子,将季琢包扎了,只这口子着实深得厉害,眨眼的功夫,竟已把那段柳黄色湿透了。
季琢扫了眼沈已墨道:“无事。”
两个字落地,他便飞身而出,与袭击沈已墨之人战作一团。
沈已墨方才眼中只容得下季琢,现下定睛一瞧方才袭击他之人,一身灰色衣衫,虽是男子,容貌却艳丽无匹,细细闻之竟满是怨气——十之八/九是被老戚所杀之人,不知是何时夺回的人皮。
他思索间,却有四头狼互看一眼,从四处袭来。
沈已墨洞箫一动,碧绿的亮光利落地划破四头狼的咽喉,鲜血齐刷刷地从破口窜上去,又跌落在地,染了一雪地的殷红。
余下还有十七头,他目色一沉,立在木箱之上,俯视着低吼的群狼。
十七头狼却不再攻击,只围着沈已墨打转,一头头均是目中含泪,低吼转为哀嚎,像是活人的恸哭一般,可怜得很。
随着群狼的哀嚎越发激烈,沈已墨脚下的箱子竟兀自动了起来,盖子一下一下地往上挣着——应当是里头的美人皮感应到主人的气息想要出来。
沈已墨厉声道:“季琢,你快些来······”
话音还未落地,他整个人往下坠去,木箱裂成不知多少块,美人皮一张张地飞舞起来。
他本是想唤季琢再加一处封印,却未料想竟来不及了。
季琢闻声只来得及砍去了一张美人皮。
转眼的功夫,美人皮已覆在了狼皮上,十七头狼顿时化作十七个男男女女,身段容貌皆是上佳。
灰衣男子大吼一声:“快走!”
十七人也不恋战,朝四面八方逃散而去。
其中一青衣人却飞身而起跃进老戚房间的窗。
莫不是要去救那少年?
沈已墨跟着跃进窗中,只见那青衣人一掌拍在舒蕴心口,一把扯住少年就要出去。
沈已墨探了探舒蕴的脉,而后,一支洞箫断了青衣人去路。
青衣人功夫远不及他,不过十余招,他已将青衣人斩杀。
沈已墨扫了眼青衣人以及在尸身旁浑身瑟瑟的少年,对张卿道:“你快些去请个大夫来!”
张卿会意,匆匆而去。
沈已墨方要再下得楼去,那青衣人却凭着最后的气力一把扣住了沈已墨的脚腕子,使得他一时挣脱不得。
季琢对付灰衣男子自是不在话下,但要将余下的十六人全部斩杀怕是分/身乏术。
耽搁不得,沈已墨无法,只得一剑将青衣人手砍了去。
手臂既断,手指却不肯放松,沈已墨费劲地将手指一一掰开,随后,飞身而下。
沈已墨一落地,只见地面上已伏了八具新尸,新尸皆已变回狼形,上头盖着自己的人皮,尚有三人在与季琢打斗,剩余的六人却已不知去向。
沈已墨不去追踪那六人,反是加入季琢与那三人的战圈。
季琢见到沈已墨稍稍松了口气,这一瞬,便让其中一人有了可趁之机。
沈已墨以洞箫挡住那人攻击,身形一动,与季琢抵着后背,斥责道:“季琢,你且小心些。”
季琢流了这许多血,面白如纸,倒是显得神情柔和了一些,他一剑杀了一人,道:“多谢。”
沈已墨点点头,洞箫一动,利落地划破了其中一人咽喉。
在场之敌,只余下那灰衣男子一人。
季琢冲沈已墨道:“明日便是满月,你快些去!”
满月,宜杀人而食之。
如若不能在今日将那六人全数斩杀,明日便会有人被杀。
沈已墨飞身而出,不过须臾,季琢已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季琢与那灰衣男子又缠斗了十余招,终是将剑送进了对方心口。
灰衣男子伏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双眼含泪望着碧空,低喃道:“我若是不来这客栈该有多好······我们若是不来这客栈该有多好······”
他说罢,断了气,死不瞑目。
季琢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合住灰衣男子的双目,手指却被泪水湿润了去,这泪水的主人已死去了,这泪水却还不知情地滚烫着。
第10章 第一劫·第九章
季琢扫了眼指尖滚烫的泪水,叹息一声,叹息声堪堪落地,灰衣男子已变作了狼尸,皮毛黯淡,眼角含泪,泪水打湿了灰色的毛发,将那毛发黏在了一处,瞧起来可怜万分,狼尸上还覆着一层人皮,其人分明已死透了,人皮却还有着鲜活的美貌。
恰是这时,张卿领着一个大夫匆匆而来,俩人见满地的狼尸以及人皮皆是面色发白,大夫已六十有余,更是吓得不轻,双腿打颤,几乎要跪倒在地。
季琢扶了那大夫一下,问道:“张卿,老戚如何了?”
张卿蹙眉答道:“老戚已被沈公子杀了。”
季琢点点头,道:“劳烦你将地上的狼尸同人皮一道埋了。”
这十七具狼尸附着死人的魂魄,怨气不散,本应一面以火烧之,一面超度,此事颇费时辰,他眼下断无这个功夫,只得劳烦张卿先将狼尸同人皮一道埋了。
张卿方应承,季琢便飞身而出,转眼间,已消失在茫茫雪地。
季琢到处寻不到沈已墨,也不见一个还魂之人。
他一身血衣,面上、手上也沾了干涸的血液,加之他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