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怎么个天翻地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看人间依旧是那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架势,没有战事,没有饥荒灾难,过的滋润。
而天界和魔族在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前的战斗中元气大伤,两族再也提不起来战事的兴致,再加上天帝一族的身份被全天庭所知,如今顺理成章接掌龙族主位,成为天帝的人是二哥。
天帝年老,在上一次的创世神之战里受了重创,终究还是不药而亡。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受了重创,而是龙神将三千世界之力从他的身上剥离,他本就年事已高,失去了三千世界之力,自己受了伤,再加上衰老,才会伤重不治而亡。
徼幸到底还是对荆月动了真心,他就死心眼的觉得荆月当初救了他,心里也是对他有情义的。感情就像洪水猛兽,一旦开了闸,便止不住后续的洪流。
他留在了魔族,心甘情愿的留在了黑曜双城,他想念荆月,只能没事看看她们荆家的藤来缓解一下心情。
盘古和龙神之战之后,我们龙族不用再像往日一般被龙神的诅咒所控制,终究将走火入魔死在挚爱手下。这个诅咒已经被打破,龙族重新执掌王权,二哥成为了新的真正的天帝。
朱雀一族从天庭中迁移了出来,被发配去了昆仑山镇守一方。扶音对此没有丝毫异议,带着他们朱雀一族曾经的皇族子女便离开了天庭,去了昆仑山。
北陵依旧是我们龙族的地方。
这是我休养生息长大的地方,也是我遇见白珏的地方,北陵的每块石,每棵树,每朵花,都曾见证过我的成长和爱恨。
我回到了北陵。
北陵依旧是记忆中的北陵,桑葚树下,我坐在那石椅前,将酒坛放上去。
今天是一万年的最后一天。
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年,我已经等过了。
我走过风,走过雨,我在花落的时节对着这颗琉璃明珠说话,我在成果的秋天轻轻的呼唤赤炎的名字,我在万里河山眺望天边如火晚霞,我在碧湖之上垂钓锦鲤,看见满池粉莲,便会莫名其妙的微笑。
因为心中有了期待,所以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无比可爱,无比美丽。
可今天,期待渐冷了。
面前白色衣袍拂过,二哥坐在我的面前。
石椅上落了片片桑葚叶,青翠肥美。我望着二哥,他在朝我笑,轻轻说道:“我来陪你喝喝酒。”
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了。
我曾跟二哥,徼幸,甚至是樊篱,无数遍的说过,龙神给了我这颗珠子,给了我希望,她说,赤炎会回来,一万年,我只要等一万年。
我已经等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们都于心不忍的告诉我,那只是龙神不愿意让我随赤炎而死,她希望我活着,我们龙族的血脉能够延续,龙神一定是在想,纵使我那个时候悲痛欲绝,可过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百年,万年呢?
是否我终有一天,便不再难过了呢?
时间是抚平一切的良药。
二哥拎起酒坛,碰了碰我的酒坛,朝我微笑,心疼而宠溺的对我说道:“阿九,醉一场吧。”
我和二哥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
我想我永远醉不了。
二哥望着我,突然轻声的说道:“阿九,当初我们拦你不住,你走了这么久,终于肯回来了。”
我抬起酒坛,猛灌下一坛酒,眼眶泛红,却笑着说道:“因为我想家了,二哥。”
二哥端详着我,心疼的叹息道:“我把天帝的位置让给扶音了。你也知道,二哥不是当这块的材料,他们朱雀一族.........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扶音更胜任这个位置。你不会怪二哥吧?”
我摇摇头。
天帝的位置,我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关心。那个位置上坐的人是谁,更与我无关。
二哥看着我,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便是来照顾你的,顺便,我还要去青尢一趟,吃个喜酒宴。”
我嗯了一声,二哥看着我,饮了一杯酒,朝我说道:“阿九,你已经走了快一万年了。青尢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当初东乌帝君知道龙神即将出世,为了保护她们,将她们带到了东乌神殿里去——如今她们搬回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抬起眼,眼眶泛红,轻轻的说道:“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去让赤炎的家人伤心吗?”
二哥凝噎了片刻,想想也是,却又开导我道:“阿九,你别这样想,赤炎的确是为了你牺牲,但是她也拯救了这个三千世界的所有人,你别自责,你..........”
说着说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是问我道:“你知道青尢最近有只小白狐狸出生了吗?”
我嗯了一声,兴致缺缺,根本提不起任何注意力来。我看着对面二哥还在说话,情不自禁的摸着脖子上红绳上系着的琉璃明珠,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面前酒坛很快见了底,可是我却依旧清醒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我清晰到几乎痛苦的等待着最后的时刻的到达。
审判我是否从此痛失所爱,永远处于日日夜夜形同地狱的煎熬中。
二哥起身离开,拎着两个酒坛,似乎是想要再去拿几坛新的酒。
我看着他走远。
时间是最无情的审判。
天上日头高照,犹如龙神沉睡在那青苔之中,被不周山掩埋至地底时一模一样。
这样明媚的日光里,我心如死灰。
我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