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飞将手机踹回兜里, 正打算离开,流浪汉突然叫住他。
“能不能给我点儿钱?”
谷小飞摸摸口袋——空空如也。他今天是出来比赛的,压根没在身上装钱。再说了,现在电子支付这么发达,一部手机就能走遍天下,很多人出门根本不带钱包。
“不好意思没带现金,”他拿出手机,“要不微信给你转点儿?”
“……”流浪汉瞪着他,“我看起来像是有手机的人吗?”
谷小飞挠挠头。对哦,买得起手机何必出来睡大街。虽然现在不少乞丐其实腰缠万贯,但面前这个流浪汉显然不是那种隐藏在乞讨界的富豪。
“不好意思,我真没钱,你如果饿了可以找派出所,他们会把你送到收容所的。”
流浪汉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嗤笑,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地下通道中,诡谲至极。谷小飞背上汗毛倒竖,逃也似地跑出地下通道。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他逐渐冷静下来。回头一想,那流浪汉形容狼狈,委实凄凉。或许是由于出身的缘故,谷小飞对弱势群体总抱有一种强烈的同情,遇到弱者能帮则帮,此刻不免同情起流浪汉的遭遇。
那流浪汉不知在外面流落多久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谷小飞越想越怜悯他,索性到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块面包外加一瓶矿泉水,快步返回地下通道,将食物和水放到流浪汉面前。
流浪汉的刘海下闪着灼灼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
“我以前的班主任说,遇到要饭的你就给点钱,遇到要钱的你就给点饭。我看你实在可怜,就给你买了点儿吃的。”
流浪汉狐疑地打量着面包和矿泉水。
“你放心,没下毒,你看,是密封的。”谷小飞拿起面包,将包装上的封口指给他看,“你吃吧。不用客气,总共也没几块钱。”
流浪汉左手握着面包,右手抓着矿泉水,惊疑地打量着谷小飞,好像在怀疑他是不是疯了。谷小飞也困惑地瞪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双方都在质疑对方精神的健康度。
过了好一会儿,流浪汉才缓缓拆开面包的包装,咬了一大口,又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了一口。
谷小飞见他肯吃东西了,便放下心,露出一个微笑。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还要找猫呢。”
“等等,”流浪汉叫住他,“一饭之恩不敢相忘,我送你个东西吧。”
“……算了吧大哥,你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就别学游戏n发任务给奖励了好吗?”谷小飞忍不住吐槽。
“你!”流浪汉气得双目暴突,很想冲上去暴揍谷小飞,“你站住!我就是要送你东西!你给我过来!”
世界上怎么有这种非要送人家东西的不讲理流浪汉?谷小飞纳闷极了。简直是流浪汉中的霸道总裁。该不会是啥不好的东西吧?他环顾四周,地下通道里只有他和流浪汉两个人,哪怕高声呼救都没人替他打110。
苏老师说过,城里人套路深,经常给大意的人下套骗钱,莫非这是什么新型套路,类似于仙人跳,就叫作,呃……乞丐跳?
“不用了大哥,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谷小飞后退一步。
流浪汉在他那件脏兮兮的衣服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按在地上轻轻一弹。纸片打着旋儿滑向谷小飞,恰好在他脚边停下。
“拿着!”流浪汉没好气地说。
他的行为举止太过古怪,谷小飞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问题。跟精神病人发生冲突可不明智,人家打你不用负刑事责任,你打了人家反而要赔钱!
谷小飞迅速捡起纸片,揣进口袋,喊了一声“谢了大哥”,稍稍运起跳跃运动,仿佛脚底踩了风火轮一般逃出地下通道。
他连连回头,生怕流浪汉追上来,直到逃出去几百米,见不到地下通道的入口,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苏老师说得对,大城市人口多,怪人相对来说也会更多。他掏出流浪汉给他的纸片,借着路灯光芒端详。那是一张卡片,一面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另一面画着一枚红心,乍看像扑克牌,但是花色不属于扑克牌中的任何一种。
——这张卡片对我或许没有任何功用,但是在又穷又疯的流浪汉眼里,它或许是一件稀罕的宝物,所以才会把它送给我吧。唉,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好意,我就不要浪费了。
谷小飞将卡片揣回口袋,更加同情可怜的流浪汉了。
***
地下通道中,流浪汉目送少年远去,低沉地笑了出来。
“红桃a啊红桃a,你为了区区一顿饭就把‘红心令’送出去了,真他妈太窝囊了!”他自嘲地倚在墙上,双肩不住地颤动,就这么笑了一阵,笑声突兀地停止了,唯余回声回荡在地下通道中。
流浪汉掀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底下沾染了污渍的t恤,有刑侦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普通的脏污,而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黑桃8,秋彤云,两条背信弃义的狗,居然敢设下埋伏暗算老子!还抢走了老子的画!妈的,等老子恢复元气,一定先把你们两个的肠子打出来,再用肠子勒死你们两个贱人!”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骂骂咧咧,沙哑的咕哝声仿佛诅咒的咒语萦绕在无人的通道中。待骂累了,他捡起手边的面包和矿泉水,大快朵颐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