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游客又多了起来。观察谷小飞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放松对窃贼的警惕。越是接近闭展时间,肖雪尘就越是忐忑不安。齐老板收到的那封犯罪预告上写明“4月1日闭展之前,定取你家宝贝”,然而直到现在都平平安安,既没有骚动,也没有警报。
就像等着第二只靴子落地,越是等不到,就越是焦虑。
或许窃贼发现展览馆的警卫无懈可击,就知难而退了。或许那封犯罪预告信是场低级的恶作剧。但更加有可能的是,“红桃a”准备了让人意料不到的把戏,留在最后一刻出手,志在必得。
下午五点,宣告闭展的广播准时响起,字正腔圆的女声提醒游客,展览已经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不要忘记随身携带的物品。馆内馆外的保安和警察同时松了口气,有人当场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天都保持着高度戒备神经紧张的状态,人几乎累瘫了。
工作人员礼貌地将流连不去的游客送出展馆,然后挨个清点展品数量,确保没有丢失的。齐老板在秘书和保镖的簇拥下拄着龙头拐杖走向肖雪尘和谷小飞,远远地就大笑起来。
“哎呀呀,今天一切顺利,老朽毕生的心愿也总算圆满了。展品一件未失,看来‘红桃a’是望风而逃了——还是仰仗了诸位的力量啊!”
“齐老板客气了。”肖雪尘淡然。
“我已经备下酒席一桌,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希望两位少侠不要嫌弃。”齐老板拱了拱手,转向身后的秘书,“刘馆长呢?怎么今天都没看见她?跟她说一下,我想尽快把展品撤走。放在保险箱里总比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安全。”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不客气了。”肖雪尘颔首。
忽然有人在背后揪了揪他的袖子。他转过身,只见谷小飞一脸愁闷,欲言又止。
“怎么?人家请客,你不愿意?”
“不是,肖大侠,我就是觉得……我们就这么直接走了吗?”谷小飞抓耳挠腮,“撤展品的时候‘红桃a’跑来偷东西怎么办?总不能他说‘闭展之前’,大家就真的以为他一定会在闭展前动手吧?万一他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的呢?”
“‘红桃a’这个人傲慢得很,他成名十年,想来也不会这么自砸招牌。”肖雪尘沉吟,“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齐老板,酒席还是留待明日吧,等你的藏品都安全入库了,再庆功也不迟。”
齐老板听到两个人要他推迟宴席,不禁有些不悦,他已经在本市的五星级饭店订好包厢,岂是说退就能退的?可两位年轻有为的少侠都这么说,那必然有一番道理。再转念一想,那“红桃a”是个奸诈贼人,怎可能言出必行,多半有诈。果然还是两位少侠心思缜密,自己差点就着了“红桃a”的道!
“那好,就依二位所说,毕竟佳期可延,坏事却从不迟到。”他唤来秘书,细细吩咐如何将展品送回保险库。秘书边听边点头。吩咐完毕,齐老板还觉得不放心,让保镖取来一只银色的钛合金保险箱,要亲眼看着最珍贵的《剑舞图》被锁进保险箱里。箱子上有条手铐,扣在保镖腕上,钥匙则在齐老板手里。除非砍断保镖的手,否则箱子谁也别想抢走。
两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打开《剑舞图》的展示柜,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卷起来。
一页轻飘飘的信纸从画卷下飘了出来。谁也不知道画下怎么会压着一张纸,就连工作人员也傻了眼。
谷小飞眼疾手快,捉住那飘飞的纸页。他以为这是画卷的部件之一,刚好脱落了,可拿起来才发现,那只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谷小飞低声念道:“收条。今已收到《剑舞图》一幅,立此字据,双方各执一份为凭。”
他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展馆中格外刺耳,齐老听罢板脸色骤变,一把夺过谷小飞手里的信纸,细细读了一遍,瞠目结舌地环顾周围人,似乎不敢详细自己的眼睛,赶紧又低头读了一遍。
“这……这字迹……这预告信一模一样……!”他浑身颤抖,双手痉挛起来,信纸和龙头拐杖同时脱手,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拐杖撞在大理石地砖上,信纸则慢悠悠地飘落。
“把画放下!”齐老板吼道。
工作人员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放下画卷。齐老板扑过去,整个人伏在画上,手指拂过那古旧的纸张,仿佛盲人以手指辨识凹凸的盲文。
“放大镜!给我放大镜!”
秘书手忙脚乱地从随身公文包中取出放大镜,递给齐老板。老人劈手夺过,就着放大镜细细研究起画卷。
展厅中一时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齐老板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静默之中。
半晌,齐老板突然怒喝一声,将放大镜狠狠掷在地上:“这画是假的!真画被换走了!”然后哀嚎起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时候……”
肖雪尘眉间现出深深的皱纹:“我们今天一天都守在这里,别说看到有人偷梁换柱了,连接近展示柜的人都没有。”
他停了停,低声自言自语:“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展览会开始之前,画就已经被换走了。”
谷小飞恍然大悟。“红桃a”的预告信只说闭展之前取走宝贝,但并没有限定必须是在展会当天动手。假如他昨天使了这个偷梁换柱的计策,也算是在“闭展之前”。
他们的思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