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侠他们就是开、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谷小飞尴尬得慌忙摆着手解释,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们一直、一直这么老不正经的!”
肖雪尘神色淡漠,如同罩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委实看不出他是受到了冒犯,还是并没有将这些玩笑之语放在心上。他端详三人的面孔,说:“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和小飞有些事要办,先带他走了。”顿了顿,加上一句可有可无的询问,“你们没问题吧?”
作家精力十足,拍着胸脯:“嗯嗯当然没问题,我们三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只不过……小飞你能不能借我们一点儿现金?手机没带,待会儿连打车回去的钱都没有。”
谷小飞掏出一口袋零钱,嘱咐他们在急诊值班医生下班之前再去让医生诊断一下,回家后宁可吃得差一点儿也不要再碰可疑的食物,注意保暖按时服药……诸如此类。有时候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同租的四个人里他明明年纪最小,怎么总是不得不像老母鸡似的照料这三个智障儿童?
肖雪尘抓住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谆谆教诲:“走了。”硬是将他从三张推床前拖走。
还没走出急诊大厅,背后就传来三个人猥琐的笑声。
“他叫他‘小飞’哦,这么亲密……”
“嘿嘿,他们‘有些事要办’,嘿嘿嘿……”
谷小飞听得脸颊快要烧起来了,肖雪尘是武功盖世,听力只会比他更好。他会怎么看待三个室友,怎么看待自己!
果不其然,肩上的力道突然加重。
肖雪尘微微眯着眼睛,眉间显出淡淡的纹路,不仔细看几乎发觉不了。肖雪尘性情内敛,极少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不悦的标志。
他当然有理由不悦了。他和谷小飞萍水相逢,仅有数面之缘,非但不熟,他还甚是怀疑谷小飞的身份和目的。这样的两个人却被陌生人妄加揣度,还是那个意义上的揣度……天知道谷小飞平时都跟他室友说了什么有的没的!
“肖大侠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那样,很……很口没遮拦的!他们是开我的玩笑,你别在意。”谷小飞慌张的声音传入肖雪尘耳中,“其实他们人挺好的,就是特别三俗!……嘶!”
最后那声略带痛楚的轻哼让肖雪尘不自觉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狠狠攥着谷小飞的肩膀。他是习武之人,力量强于常人数倍,甚至能一把捏断人的骨头。谷小飞被他狠狠一攥,肯定不好受。即使这少年在他看来十分可疑,他也不能无意识地下这么重的手。
“……抱歉。”他轻声说。
“没事没事!我身体倍儿棒,一点儿也不痛!”为了佐证自己的言论,谷小飞高举双手跳了两下,表明自己并未受伤。
肖雪尘凝视着少年那如同黑色琉璃般晶亮的眸子,只见其中满是雀跃和欢喜,好像和自己走在一块儿是天大的福分似的。
谷小飞身上充满了谜团和矛盾,肖雪尘怀疑他的同时,不禁也怀疑自己的判断:拥有这么纯真无瑕的一双眼睛的人,真的会是心机深沉的奸恶之徒吗?
他眉头轻舒,沉默地走了几步,发现谷小飞跑到了自己前面,于是说:“别跑那么快。”顿了顿,又说,“你要是还觉得疼,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以为谷小飞会继续活蹦乱跳着说“我没事你放心吧”,可少年突然停下脚步,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半晌才飘出一声含混不清的低语:“肖大侠你人真好。”
肖雪尘有些莫名其妙,我如果不慎弄伤了你,带你去看医生不是理所当然吗?好在何处?难不成是故意说反话讥讽我下手不知轻重?
谷小飞不跑了,背着手老老实实跟在肖雪尘身旁,像个在老师面前低眉顺眼的乖巧学生。
“快走吧别让顾警官等急了。”他快速地说,脑袋垂得低低的。
借着未明的天色,隐藏自己面颊上的红晕。
***
“那两个人都说是有人把他们放出来的。我原以为那个人至少会遮挡一下自己的相貌,哪知道……”
谷小飞做完笔录,顾旭阳叫他和肖雪尘到自己办公室,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副扑克牌,在桌面上扇形摊开,抽出其中一张,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亮给谷小飞与肖雪尘看。
谷小飞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名鼎鼎的扑克牌通缉令,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打牌,当然也没机会一睹通缉令的真容。顾警官手里的这张牌和普通扑克大同小异,背面是复杂的几何纹路,正面左上和右下印着花色数字——红桃a——但中央印着一张肖像。
那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后半模样,皮肤白皙,眼角上挑,嘴唇微弧,显出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在谷小飞的审美中,这个男子算得上是帅哥了,但是眼神狂妄邪佞,一看就不是忠厚良顺之辈。他偷偷将男子和肖雪尘对比了一下,发觉还是肖雪尘更胜一筹。他的肖大侠怎么看怎么英俊,而且一身凛然正气,那些个鼠窃狗偷之徒怎么能和肖大侠相提并论!
“红桃a……竟然是他……”肖雪尘接过扑克牌,仔细看了看,“江湖上早有传闻‘黑桃8’是‘红桃a’的徒弟,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谷小飞好奇地盯着肖雪尘:“他是谁?武功很厉害吗?”
肖雪尘一声不吭地将牌还给顾旭阳,将这个问题抛给师弟。顾旭阳收起扑克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