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谈这对人兽,原醇玉道:“孩子跑了,估计会去找那屠户,得在那屠户带孩子离开前追上才行。”
“屠户?”
嗯……昭涯还没见过之前出去的“一家之主”。原醇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快速有效地解释,便道:“总之,先找到孩子。他们不惜自己留下送死也要拖延时间让孩子离开,那孩子一定不简单。”
正说着,便见一人走了过来——怀中正抱着那孩子。
原醇玉看清那人,惊呼道:“燕容!”
让他惊呼的不是燕容怀里的孩子,而是染了燕容半身的血迹。血迹把他怀中抱着的孩子的衣服都给染红了,燕容抱着孩子一步一个血印子地走来,活像个索命的魔鬼。
行人看不见他——结界早就铺开,人们在鸡鸣中起床,熟视无睹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开始一天的劳作。
“你别那么看着我,不都是我的血。”燕容把孩子往原醇玉怀中一扔,就地坐下,开始打坐,临入定前想起一事,道,“遇上个魔修,看他护着孩子护得紧,我就把这孩子带上了,孩子没什么事,就是太吵,被我弄晕了。不过那魔修估计快死了,你快去看看,不远……”
远字飘散在空中,燕容已经闭上眼,进入了状态。
原醇玉更是惊讶了——说是惊吓也不为过,燕容打小不喜人群,修炼前必找一处无人的清净之地,而现在,他竟然在人来人往处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打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有皮肤了,想把阴阳师下回来
☆、第 50 章
燕容此时却并不轻松, 甚至可以说是强撑着神识运转起真气的。
刚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恶战。燕容不知道魔修是怎样的实力,但单单作为一个修士,他所遇上的那个魔修各方面都可称强大,燕容几乎找不到他的破绽。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赢过的,挡在面前的身躯轰然倒塌前,他仿佛已经死去过无数次。但一股莫名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意志支配了他,让他一次次爬起来, 攻击,直到确认对方再也睁不开眼睛。
他胃中仍泛着恶心,身体疲惫至极, 却并不影响豁然开朗的喜悦充盈他的精神。
从感觉到那气息开始,便好像有一个线头从他的脚底伸出来了。这线头告诉他该往哪走,该如何做,茫然无目的的二十几年仿佛一下子有了方向。
他坐下来, 沉下心,觉得从客栈出来后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又恍然错觉过去的许多年才是梦境,只有那段短暂而漫长的经历稍稍真实……
燕容是半夜从客栈出来的。
留了字条在房间,槲生和他一起,一边琢磨忽然有了消息的魔道一边大街小巷到处寻人。
在那之前槲生接到十竹山庄的信, 魔道的消息经由长生派发起的密会传遍各大正道门派,各大门派都已采取行动。半夜槲生推开了燕容房间的门,镇庄之宝被他派出去至今未归。
漆黑寂静的夜色里寻人多有不便,槲生和燕容对魔道一无所知, 燕容一场闭关错过了魔道兴风作浪的那几年,槲生则在山庄中与世隔绝,两个毫无经验的正道一时都不知该如何着手,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晌,在路上绊了好几下。
燕容站在街头,闭上眼。
城中遍布人的气息,凡人和外出的修士挤满了这个热闹的城镇。
便是在这么一个包容着各色人等的城镇中,藏匿着魔道的落网之鱼。燕容猛的睁开眼睛。
时隔数月,他再次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族的气息。
气息很淡,稍不留神便会放跑,燕容不得不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循着气息前行,槲生被他示意噤声,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
找到人时天已蒙蒙亮。燕容看一眼就确认了,不是魔族,不过是一个沾了魔族气息的魔修,正要对一个凡人出手,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难怪气息这么淡。
燕容有些失望,又猛然想起此行正是来寻魔修。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恍惚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在寻的是一个魔族。
他怎会觉得自己在寻的是一个魔族。
不及多想,眼前这魔修不战反逃,身法诡谲,一溜烟掠去老远,燕容和槲生两面包抄也没能截住他。燕容追在后头,渐渐被他拉大了距离。
晨光熹微,早市却已经开了起来,这魔修专往人多的地方跑,狡猾地隐进人群。
槲生半途跟丢,此时不知在哪。燕容举目望去,自己置身人潮,要追的目标不见了踪影,一不注意,立即被人撞了满怀。
孤身一人在人群中停下脚,燕容手中湿润,几欲遁走,勉强压抑下拔腿就跑窝回客栈的冲动,强迫自己静下心在人流中捕捉那魔修的气息,但人的气息太重,举目皆是人的身影,人呼出的气流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将魔修的踪迹遮挡得严严实实。
燕容头晕脑胀,每走一步都可说是在跋涉。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也曾这么穿梭在人群中,寻找隐藏在其中的什么人,这感觉十分鲜明,仿佛经过不断重复已形成了身体的本能,深深刻在了灵魂的记忆里。
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毫无头绪,也毫无追溯的想法,燕容只想赶紧把那人从人群中揪出来,然后……
他沉下气,缓慢地移动,与身边的人擦肩而过。他回忆着原醇玉拉着他在夜市中闲逛的感受,那时他是如何不知不觉忘记了出汗,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