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树枝拨了拨灰堆,见没有一片完整的布料,便放了心。他踏熄了火,忽听身后有极轻的呼吸声,他登时一凛,抬手向后发射了一簇毒针。
他正要掠上前去,揪出那个跟踪者,忽听哎呦一声,却是个少女的声音。邱玉华从远处一瘸一拐地蹦出来,揉着腿道:“爹,你下手好狠啊,连女儿都舍得打。”
邱广成没想到是女儿跟来了,不知道她伤势如何,道:“你中针了?”
邱玉华笑道:“亏得我反应快,躲在坟包后头,只中了两根,没事的。”
邱广成卷起她裤腿一看,针孔周围已经有些发青。小女孩儿不知道厉害,还笑嘻嘻的。邱广成连忙给他封了腿上的穴道,阻止毒质扩散,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瓶,倒出一粒指尖大的药丸,道:“赶紧吃了。”
邱玉华没想到针上还有毒,觉得父亲这样的大高手应当不屑用暗器才是,更何况是淬了毒的。她心中奇怪,慑于父亲的威严,又不敢问,只道:“爹,你来这里干什么?”
邱广成惊魂方定,这才想起女儿悄悄跟来的罪过,厉声道:“我还没问你,谁教你跟踪我了?还有谁跟你一起来了?”
邱玉华从来没见过父亲这等疾言厉色的模样,有些害怕,小声道:“没有谁,我自己来的。大家都出去找刺客,我也想帮爹尽一份力。刚才我走到乱坟岗就跟丢了,后来看见一股烟腾起来……爹,你烧什么呢?”
邱广成审视着女儿的神情,她懵懵懂懂,似乎确实什么都没发现。邱广成松了口气,冷冷道:“谢家昨天死了不少人,我心中不忍,来给他们烧些纸钱。”
邱玉华笑道:“原来是这样,爹爹心宽,能以德报怨,女儿心里也觉得高兴。”
邱广成沉下脸道:“什么以德报怨?”
邱玉华道:“我瞧得出来,谢四叔他们一家总跟爹爹为难,爹却一直对他们多加容让。这回谢四叔受了重伤,爹不但不计前嫌,还拿出上好的人参灵芝等物给他续命,好生照料他们父子,这可不是以德报怨,君子所为吗。”
邱广成总觉得在女儿面前心虚,不想跟她多缠,道:“回去不准这么说。”
邱玉华笑道:“我知道。对了,谢公子正在家里闹呢,说夜里见了鬼,有人扑到床前要杀他。满口胡言乱语的,薛姊姊听见也懒得理他了。”
邱广成冷笑一声,道:“他想死还早了些。谢彪还活着,哪里轮得到他。”
邱玉华觉得父亲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阴沉沉的很是骇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轻声道:“爹?”
邱广成牵来了马,翻身跃上道:“外头不太平,咱们回去吧。”
谢贝函接连闹了两天失心疯,把邱广成派来监视他的人都闹得十分疲惫。众人见他也只是时不时地呼号几声,并不打人,也就对他松懈了下来。谢贝函表面上装疯卖傻,实则一直在寻找机会脱身,他听见守卫在窗下闲聊,说庄上的人都出去找刺客的下落,邱庄主一大早也出门去了,大家齐心协力,肯定不出几天就能把刺客捉拿回来。
谢贝函心中打了个激灵,心道:“邱广成不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当即推门出来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我。”
众人得了邱广成的嘱咐,哪能放他出东厢。一人道:“庄主吩咐了,请公子在东厢养伤,没事还是别到处走动的好。”
谢贝函道:“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为什么不能走动?我想晒晒太阳,就沿着后院池塘走一圈,成不成?”
那人甚是为难,谢贝函不耐烦起来,道:“薛红蓼在不在?你请她来,我要跟她说话。”
那人心想薛红蓼是丐帮帮主,庄主不在,她也能拿一半主意,便去请了她来。薛红蓼见谢贝函的神智正常了些,道:“谢公子身子好些了吧。”
谢贝函把薛红蓼当成了救命稻草,迫切道:“我好得很。薛帮主,你来帮我评评理,我只不过是想在山庄里走一走,他们都拦着不许。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自由走动?”
薛红蓼早就觉得谢贝函被看管的过了分,笑道:“我想他们是担心谢公子的身体,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天色好,你若想到处走一走,就请自便,以后这点小事就不用特意来说了。”
她说着转身要走,谢贝函生怕众人反悔,连忙跟上去道:“你等等我,前天晚上的事我还有话说。”
薛红蓼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谢贝函并头跟她往外走,一边随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敷衍。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一迟疑间,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远了。
谢贝函跟薛红蓼走出一段路程,薛红蓼听他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觉得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似乎精神状态仍然不好,便不再奉陪。她停下脚步道:“我还有要紧事处理,谢公子请自便吧。”
谢贝函借着她的庇护逃出了监视,心中甚是欢喜,道:“好,好,你先去忙,咱们有空再聊。”
谢贝函一会儿胆战心惊,一会儿眉飞色舞,举止甚是癫狂。薛红蓼有些同情他,暗道:“这人的疯病只怕是治不好了,当家的谢彪如今也是命在垂危,看来谢家的气数要尽了。”
谢贝函眼看着薛红蓼走远了,便要逃走,忽而想起躺在病榻上的父亲,心道:“我这一走,爹没人看管,肯定要死在邱广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