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楼洞就看见了张逸秋和她先生从后备箱里拿东西。
张逸秋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看,她笑说:“这么快?”
“嗯。”温睿说着和她先生点头示意了下,“对了,你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先上楼歇着,悦庭在家。”这话是对张逸秋说的。
“行,那我先上去了。老赵剩下的东西你拿。”张逸秋说着提了两袋子东西自顾自地往楼上去。
赵先生摇摇头:“她才拿多少,就知道使唤我。”
温睿笑笑也没搭话,他去开车门,张怀斌半眯着眼睛在打盹儿,老人受不得惊吓,温睿轻声唤他,叫了三声张怀斌才悠悠转醒。
老人一看见温睿顿时清醒了,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他慢吞吞坐起身,接连说了好几句“回到了”。
温睿听对方说这话心里不禁有些发堵,他赶紧伸手去扶老人,“您慢点。”
张怀斌现在虽能走,可行走还是不大方便,他做过一次手术,再加上大病小病缠身,三年过去他愈发显得老迈,坐起来都得挣扎一番,仿佛浑身上下的关节生了绣,这动作做来格外费劲。
“没事没事。”张怀斌口齿还是很含糊,不过较刚做完手术那会已经很不错了。
赵先生看他把老人扶下了车,说:“那你先扶爸上去,我把车锁了再把这些东西拿上去。”
“自己拿方便吗?要是拿不下我让悦庭下来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温睿只好先扶着老人上楼去,他们小区的楼层不算高,没有电梯可坐,对老人来说爬楼梯是件难事。
温睿问:“您今儿是自己爬还是我抱?”
张怀斌含糊地说:“自己爬一层,你再抱。”
温睿笑了起来,“行,都随你。”他搀扶着老人陪他一阶阶地爬楼梯。
老人的一条腿瘫得有些严重,现在仍然僵直,上楼梯时他只能先迈另外一条好腿,然后再把那条腿给挪过去,爬起楼梯来格外吃力。
赵先生提着东西从两人身边经过,他嘱咐温睿:“小温,别让爸爬得太累。”
“嗯,我知道。”
“那我先上楼了。”他说着三步做两步,往楼上跑。
这么些年了,赵先生和张逸秋已经非常信任温睿了,即便他们不在老人身边,他们也相信温睿会把老人照顾得很好。
张怀斌连爬了一层楼,扶着扶手直喘气,温睿陪他歇了会儿才问:“抱吗?”
“嗯。”
温睿把老人打横抱了起来,老人个头不算高,这几年怎么吃也不长肉,浑身上下好像只剩骨架了,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温睿抿了抿嘴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老人比上次还要轻了。
他小心翼翼地迈台阶,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每个星期两人会视频个三四次,温睿每回都会问这话,张怀斌总是说挺好的,没事,可当面一看他才发现老人的话都是敷衍之词。
张怀斌听他这么问,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又瘦了,最近累得更快了,可又不敢睡,就担心这一睡就悄无声息过去了。”
温睿低喝:“别瞎说,我还等着给您过七十大寿,八十大寿。”
张怀斌无声地笑了,过了会他才喃喃:“好,给我过大寿。不过七十大寿可能没了,我再熬两年,可以给我过六十五的大寿。”
他真觉得他没几年好活了,现在还能颠簸,再过一年他这把老骨头就经不起折腾了,估计也回不来了。
他自然也说不出就就在淮城的话,先不提他儿女同不同意,他要死也不能死在温睿家里,那得多晦气。
温睿被他说得心里发酸,他埋怨说:“您怎么这样啊?就说您心态摆不正。你看我们小区的老人家一个个精神抖擞,人老太太老头晚上还在楼下跳广场舞,晚上带你去看看。您就是一个人憋久了,那边没人陪你这小老头玩,您才喜欢胡思乱想。”
“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温睿缓缓把老人放了下来,张怀斌虽然不重,但抱着爬楼胳膊还是有些受不了。
江悦庭正在给赵先生递茶水,见老人进来乖巧地叫了声爷爷。
“悦庭是不是又长高了?”
江悦庭温笑着说道:“您每次都是这话,我这几个月没长个了。”
温睿把老人扶到沙发上坐着,“对啊,他不能再长了,再长高吓人。你去给你爷爷倒杯水。”
江悦庭去了厨房,出来时给他也拿了杯水。
温睿确实渴了,一接过水一口气就喝了个空。
张怀斌:“慢点喝。”
温睿不好意思地笑笑。
赵先生和张逸秋两人也没管他们,坐在沙发上自己聊自己的。
温睿看桌子上的袋子,他翻了两下,张逸秋注意到他的动作这才提醒他,“哦对了,这有爸的生活用品,还有胰岛素和其他药,你把那些拿屋子里放着吧。”她说完又扭过头和赵先生聊天。
张怀斌和江悦庭的脸都沉了下去。
张怀斌见女儿仍是一副女主人模样忍不住打断她:“你怎么不去?他刚把我抱上来,气还没喘匀呢。”
张逸秋一愣,继而理所应当地笑说:“我这还是你亲生的吗?这么护小温啊,那我还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呢,浑身上下都酸。再说这不都一家人嘛,我还和小温客气?”
赵先生帮腔:“是啊,爸您这小题大作,拿个东西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