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让楚峥完全酒醒,他从床上翻身起来,揉了揉脸,感觉一双手都在发抖。
他还记得自己刚进道上那会儿,就开始跟着董爷混,那时候董爷意味深长地和他说:我这儿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没把话说尽,但楚峥心里头清楚,这道上的事儿就是这样,进来容易,想走都得褪一层皮。
而董爷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定是在他旁边c-h-a了眼线。楚峥替他卖命那么多年,没见他真正地相信过谁,上辈子他等到羽翼丰满后,就跟董爷彻底闹翻单干,那时候董爷业已年纪大了,但余威还在。藕断丝连,楚峥当初为了摆脱他还废了不少劲。
但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确实教会了楚峥很多东西。
一路上,楚峥不停在脑子里想着一会儿到了董爷那儿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到了那里,董爷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良久才看了他一眼:“坐。”
楚峥站着没动。
“你跟了我多久了?”董爷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蒂。
楚峥答:“小五年吧。”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知道。”
董爷沉痛地说:“楚峥,你也算打小就跟着我了,一开始我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楚峥垂着头,膝盖一弯跪了下来:“是我对不住董爷。”
董爷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心疼你,我总要给那帮人做个样子。不然我这老头儿的面子该往哪儿搁啊?”
楚峥说:“董爷说得对。”
董爷挥了挥手,旁边立刻有人过来,手里拿着棍子,照着楚峥的脊背狠狠抡了一下,楚峥立刻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董爷叼着烟问:“为什么要走?”
楚峥满头是汗:“我……就想过点不一样的日子。”
“就这么简单?”
楚峥气喘吁吁:“……是。”
董爷吸了口烟,朝旁人使了下眼色。
棍子立刻如雨点般朝着楚峥的脊背挥落下来。
“外面磕磕碰碰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要是哪天在外面受了委屈,董爷可不会罩你了。”
“……知道。”
“可别对我怀恨在心,”董爷满意地叼着烟站了起来,“我也是为了你好。”说罢就走出了屋子。
楚峥趴在地上,挨着一记又一记的打,嘴里不住呕血,心里却止不住想笑。
他知道董爷这就算放过他了,如果再狠一点,去一条命都是轻的。
但他现在只不过是董爷手下的小虾米,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难怪董爷会放过他,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幸好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幸好幸好。
再次醒过来,楚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动一下都疼。
唐冶正坐在他的床边削苹果,见他醒了,连忙丢开小刀凑了过来:“峥哥!你醒了!”
楚峥闷哼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
唐冶连忙给他找了个靠垫:“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叫医生?”
楚峥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唐冶眼神闪烁:“他们……”顿了一会儿,忙又道,“王悦还在上课,一会儿放学了就会过来。”
楚峥安静了一会儿,点头:“兄弟不求多,一两个就好。”说罢释然地冲他笑笑。
唐冶很难过:“峥哥,你不生气吗?”
“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人各有志。”
唐冶恨不得把手里的水果刀扎在桌子上:“想不到这帮人竟是这样,那还不如沈泽呢,起码人家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楚峥没有说话。
唐冶看了看他,识相地岔开话题:“峥哥你吃苹果不?”
楚峥说:“老子动不了。”
“那……我喂你?”
“……滚蛋。”
果然如同预料中的一样,楚峥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得知他醒了,一开始陆陆续续有好多人来看他,后来逐渐少了,到最后一个不剩。
人是最懂趋炎附势的动物,楚峥再也给不了他们什么好处,来了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去寻找下一任的靠山。
从前的楚峥也许会生气,但现在人一少,他只觉落得清闲。
那几天他虽然动都没办法动,但却一直都在想自己以后该走的路。
作为一个再活一次的人,他倒是有些了解往后的经济走势,知道以后房价会涨,要不投资房地产?
可他什么都不会,也没接触过这一行,说来容易做来难,真正要着手,还得需要本金,最重要的是得找个懂行的人帮忙。
他就让唐冶给自己去买几张报纸来看,两个人从小都没读过几年书,认字都费劲,凑在一块儿半斤对八两,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天他正和唐冶两人头对着头琢磨着,忽然听见病房外响起敲门声。
楚峥一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
沈泽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罐,冲他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来看看峥哥。”
楚峥没说话,还是唐冶先反应过来,嘴里“戚”了一声:“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泽当作没听见,走进来把保温罐放在放在楚峥的床头:“这是给你的。”
楚峥看也没看他:“还有别的事吗?”
沈泽犹豫了一下:“我之前欠你的那些钱……”
“不用还了,”楚峥打断他,“我也没干什么好事儿……我知道你肯定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