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阳最后走向妹妹,拍拍她的双肩,吩咐道:“小妹,替哥尽孝,好好照顾奶奶和爸妈。”
罗玉然哽咽着点头应道:“嗯。哥,你就放心地去吧。”
罗天阳一愣,随即豪气顿生,哈哈大笑道:“这傻丫头,好像我死定了似的。待哥开个外挂,且看我如何死里逃生。”
“哈哈哈……”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知道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自己了,罗天阳就走到床边坐下。待深情地看了奶奶和老爸老妈最后一眼,这才躺下去。
罗荣海轻叹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五位太公身前,长揖到地,说道:“太公,天阳的后事拜托了。”
罗太公微抬双手,虚扶一下,说道:“荣海,节哀顺便。天阳的后事自有族里料理。”
“谢太公。”罗荣海起身回到沙发边,和王晓月一起扶起老母亲。
罗太公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对着司仪沉声道:“开始吧。”
司仪点点头,走到一侧,抑扬顿挫地高喊道:“送终啰!”
屋内众人闻声而起,纷纷走到罗天阳床前站定,神情肃穆看向他。
罗天阳暗叹一声,面含笑容地闭上了眼晴。
罗天阳的奶奶、妈妈和妹妹顿时嚎啕大哭,罗荣海则拿过一刀纸钱烧起“落地纸”来。
“换寿服!”司仪过了一会又高声喊道。
寿服早就按顺序放在床上的一个锦盘里,都是紫色的。一套练功劲装,一件道袍,一双袜子,一双布鞋,一顶木道冠和一根木簪。
罗氏家族有着千年道学传承,人人皆修炼道术,实际上就是一个道家门派,每逢族中祭典都要穿道服。过世族人以道袍为寿服,都要打扮成道士道姑模样下葬。
一般族人穿灰色服饰,身份高贵的才穿紫色。罗天阳身为家族拯救者,在族中地位尊崇,因此要穿紫色服饰下葬。
看到三位堂嫂走到罗天阳身边,罗荣海身子就一颤,眼眶马上湿润了。
只见三人扶着罗天阳,干净利索地将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而后又快速地替他穿上练功劲装、袜子、布鞋,最后套上道袍系好。
穿好寿服,三人又麻利地替罗天阳盘起道髻,盘好后套上道冠,用紫色木簪别牢。
“落地!”待三人退到边上后,司仪又高喊道。
几个料理丧事的人走过去,一起搭手将罗天阳抬到正堂左侧,那里已经架好一块门板。将他安放好在门板上,垫好枕头后,又把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上,并把一块紫玉塞进他的嘴里。
主丧人接着拿了三张画着符咒的黄裱纸,将它们盖在罗天阳的脸上,上面又加盖了一块黑绸丝巾,不让他再见天日。
此后,他拿了三床水被,是一种白布中间缝了一小块红布的被子,一一将它们盖到罗天阳身上。又在罗天阳脚后跟方向的地上,摆上一盏长明灯和一只香炉,侧旁不远处放了一只铜盆。
点上长明灯后,主丧人就点了三炷香,对着罗天阳作揖行礼后,先将第一炷插在中间,再将第二炷插在右边,第三炷就插在左边。敬完香,又在铜盆里烧了一刀纸钱。
最后,主丧人拿起早就备好的一小勺五谷,和卷成长筒画有符咒的黄裱纸,另一人则拿着一个稻草枕头、纸钱和香,一起往屋外走去。他们会走到村口外固定地点,将这些物品烧掉,敬告地府阴差,村中有人过世了。
屋外马上有人放起鞭炮。先是两只大鞭炮,再放了一挂三千响的小鞭炮,与此同时又放了八只大鞭炮。
随后又是七记钟声、七记火铳声、七记铜锣声先后响起,而村里的高音喇叭里也响起了哀乐。
“天阳(哥)啊!哇啊……”罗天阳的奶奶、老妈和小妹捶胸顿足,泪流满面,一起哭将起来,以示从此与罗天阳阴阳两隔。
做好这一切,整个“落地”程序才算完成。
司仪接着高声喊道:“各房祭拜!”
罗太公带着几个长房的主事代表,将一床水被递给罗荣海,罗荣海将水被盖在罗天阳身上,大声告诉他:“天阳,这床被是长房送的。”
“天阳啊!太公和长房的长辈们来祭拜你了,你要保佑他们身体健康,保佑罗氏子孙都安康……”王晓月一个人坐在罗天阳身边应哭,那抑扬顿挫的哭唱声,勾起大家阵阵悲伤,眼泪抑制不地往外流。
罗太公亲自点好香,分给长房祭拜的人每人各三炷,大家一起作揖行礼后插好香火。罗太公又亲自去烧纸钱,而其他人则到屋外燃放大小鞭炮。
随后,二房至五房的太公,按先后次序带房中主事代表分别向罗天阳祭拜。
祭拜完成后,罗荣海走到正堂桌子前,将一块写着“罗公讳天阳之灵位”的紫色灵牌取下,抱在胸前。端起长明灯后,与提着香炉的女儿跟在大家后面往屋外走去。
出了大门,穿过灵棚,就见到外面的大坪地上已站满身穿道服之人,他们全是罗氏族人。今晚,族中除了一位待产的产妇和一位产婆外,其他族人都要来恭送罗天阳出丧。近千族人聚集在一起,看上去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每人手中举着一支点着的白色蜡烛,除了分发香火的人走动外,其他人都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连小孩的啼哭声都听不到。
看到靠近灵棚的都是自已五房族人,罗荣海心中不禁暗自伤感。
自千年前起,家族拯救者都出自自己这一房的人。每次活出丧,最伤痛的就是五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