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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的表演同样顺利,一开始是我的独奏《流浪者幻想曲》,接着才加入声乐,是些着名如《美丽的磨坊女》的歌曲集,i展现了更高超的唱功,我的演奏技巧也更上一层楼。
转眼间音乐会进入尾声,《魔王》要现身了。
到了最末曲,听众情绪高亢,我抿着自信的微笑和i对视,不过几秒钟的眼神交流让我们快速地传递了不少意念,我的脑海闪过千头万绪,最后浮现一行字:「好,我们可以的。」接着字体逐渐模糊,最后消散至我身体的每个细胞,我深吸一口气,放出双手十指在琴键上跃动。
疾驰的马蹄率先将听众的感官拉进紧张之中,接着浑厚的男中音加入,是父亲将儿子抱在怀中準备回家,小男孩将脸埋在父亲怀中,因为他说,有魔王正要抓他。
孩子开始嚷着魔王i运用较细嫩的声音诠释,说魔王长衫垂地,皇冠闪呀闪的,但父亲什幺也没看见,说那是树影,随着冷风摇摆,在夜幕中引人心寒。
魔王的声音则是尖锐且乾瘪,像古装剧里的老太监,并且多了点邪恶与诱惑性,他尖着嗓子频频叫小男孩跟着他走,他会带他去玩耍,给他漂亮的衣服穿,魔王的女儿可以与他游戏。
曲末,魔王伸出了手,小男孩被那枯瘦又刻薄的手吓着了,在父亲怀中奄奄一息,最后,在回到家之前断气,终究是逃不过魔王的魔掌。
这是舒伯特在十八岁时根据歌德《魔王》诗篇的创作,乐曲将诗篇内容诠释得淋漓尽致、一气呵成,绝对震撼。
有时候,听古典乐是一种享受,可以很平静地沉浸在乐句之中,是一种时代洪流的体悟。
最后一个和弦结束,钢琴音缭绕在整个演奏厅,我等待了数秒钟才起立,观众的掌声随即响起,我一路走到i身边和他一起敬礼。
观众们激动地喝采,我们连续弯了好几次腰,安可声此起彼落,我和i对望,非常有默契地,我走回钢琴前,他则是清清喉咙,我们又即兴表演了《菩提树》。
我们并没有事先说好安可曲目,但範围不出舒伯特,在我前奏一下,他就明白曲子,在几个小节后完美地接入。
演奏完毕时,演奏厅灯光亮起,掌声持续了好久,几位观众拿了大把的花束上台献花,于音是其中之一,我还特意半蹲下来,让她能附在我耳边说:「太漂亮了,无论是打扮还是技术。」
我笑说谢啦,嘴甜得吓死人。
献花人群散去,工作人员替我将一束束奼紫嫣红的花拿到后台,我没注意台下状况,只感觉到突然一阵安静,而且观众席的灯光居然暗了下来。
少了花束的我双手空虚地回头看向已黑漆漆的台下,竟然发现贺正熙站在座位前,正在调整领带,舞台灯光打在他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祕感,秘书不知哪里抱来两束花,正拿在手上等着递给他。
i看了我一眼,我因为演奏厅冷气默默地抖了一下。
贺正熙接过花束,在群众的骚动中走上舞台。
他直挺挺地走进我们,穿着他那件r西装,乍看其实挺像古代哪个强大的王者,可能似亚历山大吧。
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几年前,狄夕也曾经献花给我过。很久没有联络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幺样,女朋友是不是以週更计算,还是其实他已经找了个好女孩把自己嫁掉,甚至有个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