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自不敢受兰香这个礼,忙不迭地起身避过,只也没反过来还礼,小顾氏更是拉着兰香的手笑:“不是他不敬重兰姑姑,实在是不好让您为难。”
又道:
“姑姑肯这么劝着姐姐,便是我们的福气了,就是说上一两句过往又如何?虽那事尴尬些,却是实情。若是外头人没事闲地嚼舌根子,我们爷不定还真会恼,可姑姑一片好心,我们还能不知道?
咱们这姐姐啊,福气也是有的,就是心眼儿每每和我们爷是亲亲的姐弟,一般质朴纯善的性子,有些事儿,少不得还要劳烦姑姑操心,您日后也万勿外道了才是。”
小顾氏一般时候话不多,但必要的时候,也能如现在这样叭叭就是一长串,不说十分谄媚吧,却是贴心贴肺的讨好儿,解释几句夸几句,再来哄几句,完了连“姑姑只管费心看着咱们姐姐,日后啊,别说小格格小阿哥不会让您没个下场,就是瑚哥儿,也得把您当亲姑姑一般看待,要是您不嫌弃,便是为您养老送终都使得”的话都许出去了,听得一众人多抿着嘴、只不好在这日子里大说大笑不说,就是兰香,如今对甚养老送终虽还没啥迫切想法,对着瑚哥儿少不得又有几分不同。
兰香原想着这荣国府里的事儿再大也不算甚事,才由得贾娇娇自己琢磨,如今听着委实不像开口劝了,又看小顾氏亲切,便索性放开身份上的顾忌,给出了个主意:“世子不过是担忧世子夫人哪日身子不虞,又恐惹了国公夫人烦心不好传太医罢了,这精通医理的嬷嬷不好找,主子身边有一个白嬷嬷又是主子爷赐的不能送出来,但让白嬷嬷出来没法子,请她□□推荐几个过得去的,能有甚难?
许多毛病,能食补食疗的只管饮食上注意了,再不会惹人放心的,就是有个什么非吃药不可的,能瞒则瞒,若不能,便传出去又能怎么着?能有什么比自己的身子骨要紧?大不了多让人殷勤服侍着她老人家罢了——
再则,说句不好听的,媳妇总不比自家女孩儿,国公夫人再担忧再心疼你,也不过帮着料理家务罢了,还能也跟着病倒不成?”
她这话说得小顾氏唯有低头垂眸才能掩饰住神色,贾赦更是抚掌:“不错不错,就这么着很好。更更万不得已的,是姐姐直接说想我们,让我们直接住到郊外庄子上去——
老太太正好有一处庄子,不大,离畅春园却不远,又绝对不会近到过了病气给贵人的……”
他这主意打得有趣,却不免让忽然心机大爆发,从“病倒”二字get到某些隐秘的贾娇娇都格外多看他两眼,一时竟觉得自己在宫斗宅斗的技能上修多好几个点。
可惜今儿委实事忙,贾赦没能多让贾娇娇享受几回成就感,前头管事的就来找人了,左不过是三年孝最后一天时的繁琐礼仪,贾娇娇没听多明白,只知道须得贾赦夫妻出席,直接一摆手让他们自去忙。
正好又有人来报说瑚哥儿也来了,贾娇娇也没多想,只道:“赦儿便接了瑚哥儿一道吧,只是瑚哥儿身边的人大半倒是宫里的,虽都敬重老太太,也不好在这儿忙活,你让人有事只管吩咐旁人去,可不许动了瑚哥儿身边的。”
贾赦这个脑子没几道弯弯扭扭的且不说,小顾氏少不得又感激一回大姑姐,又十分疑惑,这么样周到的一个人,怎么又在某些事上那般没心眼?
——这个问题,贾娇娇身边的人也很想知道,尤其是今儿跟着的这些。
方才来报瑚哥儿也来了的那婆子,还特意提到是一位“李公公”好么?
瑚哥儿身边哪里来的李公公?
虽说畅春园里头大太监小内侍的,姓李的只怕不少,但能越过疏峰轩,忽然陪着瑚哥儿的李公公,想也知道多半是那一个啊!
又是特特使了手段让婆子提着他的,主子怎么就听不懂人家这话里的意思?
倒好让世子夫妻自去忙不说,自己也不动半下的?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梅香先低声提示:
“陪着瑚哥儿来的李公公,倒是那个?莫非是主子爷身边的李德全李公公?”
贾娇娇这才想起来:
“嗯,大概是他吧?不然别人也不敢随意趁着瑚哥儿的便儿出园子?”
菊香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