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萧铎的眼睛,说道:“我承认担心族人,因此想要上山,但我也一直在努力保护咱们的孩子,他们在我心里是一样重要的,并没有先后之分。事情有轻重缓急,这是我的族人,我的家乡,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要毁于一旦而袖手旁观。就像我懂你心中的大义和责任,我从来没有怪你没来京城救我。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想法。”
“你还是怪我没有去京城。”萧铎先前强行压下的那团火,蹭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他抿着嘴角,满脸都写满了不悦,目光暗沉。在他看来,女人是可以宠的,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地位,富贵,荣耀,宠爱,只要他有的,她都可以拿去。但他却不喜欢她的违逆。那就像一艘失去了掌舵者的帆船,不知道会驶向何方。
他对人对事,都有极强的支配欲,军队里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服从。
韦姌打量萧铎紧绷的神色,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心急了,说话的方式太直接。跟一个男权至上的古人讨论男女平等,终究还是有些痴人说梦。何况这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江山万民都在他的脚下,跟他谈尊重女性?
“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好啦,都是我不对。夫君别生气了,好吗?”她对萧铎咧嘴笑,见萧铎神色依旧严峻,索性主动贴过去,小声道,“夫君,小家伙又踢我了呢。它在说‘爹爹别生娘的气了’。”
萧铎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大手抚上她的肚皮摸了摸,又去咬她的耳朵。她的耳朵后面那块特别敏感,他伸舌过去舔了下,韦姌连忙捂住耳朵,整张脸都红了。
萧铎看着她,勾了勾嘴角,终是释怀,将她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嘴唇。他一直很奇怪,这女人明明是山野长大的,也没像那些世家贵女一样,自小用精贵的花露珍珠香粉来保养,偏偏生得肤若凝脂,白得发光,发似乌墨,又细又软。整个人娇滴滴的模样,倒像是个贵族富养出来的千金。他头一次见她时,亦是吃惊不小。毕竟在他印象里,山里风吹日晒的,山民又不讲究,就算漂亮也漂亮不到什么地方去。
“我觉得你跟你阿爹长得并不像。”萧铎低头说道。
韦姌笑了下:“我跟我阿哥长得比较像我阿娘。我对我阿娘没什么印象了,但她不仅人美医术好,还十分博学,奇门遁甲,天文地理,还有上古文字亦都通晓。我阿爹说,阿娘临终前,叫他不要让我学这些,随着我就好。”
萧铎了然道:“所以你就偷懒,医术也不好好学,字也写不好,什么事都做一半?”
韦姌躺在他的怀里,不满地咕哝一声,眼皮却忍不住合上,喃喃道:“我也想好好学,可我阿爹阿哥从小就让我不要太辛苦……”说未说完,人已经睡了过去。
萧铎早就看出来她体力不支,所以才格外生气。眼下也拿她没办法,轻轻将她放躺好,盖上被子。他还想同韦堃谈谈传国玉玺的事,便走出韦姌的房间,看到顾慎之迎面过来。
顾慎之行了礼道:“大酋长那边已经安置好,火药也都挖出来运下山了。九黎之困已解,大酋长想请殿下过去,说两句话,不知道您方便么?”
“方便,我也正要过去,你带路吧。”萧铎颔首道。
顾慎之迟疑地看了萧铎身后一眼:“夫人的身体是否无恙?需要我去看看么?”方才魏绪说韦姌的脸色不好,他有些担心,所以特意过来。
“无碍,就是体力不支睡着了。你若想给她诊脉,等她醒了再说。”萧铎口气平和,并未多想。从他的母亲到他的妻子,都受顾慎之多方照拂,甚至前次危急时刻,萧家的大部分人能够保全,顾慎之都功不可没。萧毅曾想奖赏顾慎之,甚至许他高官,但都被他推拒了。
萧铎知道顾慎之生性淡泊,禀了萧毅之后,萧毅也没有强求。
而且顾慎之与韦姌有些亲缘关系,比旁人多关心些也属正常。
韦堃的风疾本来不严重,但被邹氏刺激之后,半身麻痹,言语困难,又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整个人便如枯萎的树木一般。刚才他看见韦姌,特意避让,没让她瞧见自己现在这般模样。
黄观巡查山寨的时候,韦懋也被从巫神庙中救了出来,但他年轻,好歹身子骨硬朗,只受了些皮肉之苦。眼下,他帮韦堃按揉四肢,韦堃歪着嘴含糊道:“懋儿,你休息。”
“阿爹,我无事。”韦懋被关多日,哪里知道韦堃是这番光景,心中涌起酸涩,“是我无用,让阿爹受苦了。”
韦堃摇了摇头,听到脚步声,向门口望去,萧铎和顾慎之进来了。
韦堃挣扎着要起身,萧铎忙按住他道:“您躺着吧。不必多礼。”韦懋欲向萧铎行礼,萧铎一并让他免了,只搬了木凳子,坐在床边。
上次离别之时,萧铎还只是一军指挥使,邺都留守,虽然称霸一方,人人敬畏,单就从身份上来说,还不算高不可攀。可今次他已经是皇族了,还是皇位继承者的大热人选。虽然说只封了个太原郡侯,去了澶州,但怎知这是不是新皇对他的考验?
韦懋知道萧铎绝不是池中之物,等待时机,便会一飞冲天。他还听顾慎之说了萧铎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原是为了去后蜀接夭夭。他还道为何自己发去京城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后来得知汉家变了天,萧毅当上皇帝,他又去信,依旧没有回音。
他也是今日才知夭夭被孟灵均接到后蜀去了。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