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起,妙宁改掉了花钱大手大脚的坏毛病,每一笔赚来的钱都格外珍惜,甚至有点小气。因为,她不知道下个星期自己会不会生病,会不会连一瓶挂水还要刷信用卡。
那个时候姜延嬉皮笑脸的说,妙宁,一个月不就两三千块钱吗,多大点事儿,我包养你。
妙宁直接暴打了姜延一顿。
骨子里,妙宁不喜欢示弱。
那么叶怀今呢,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呢。
叶怀今淡淡的笑着,“原来有这么多后来。”
“原来那时候你回头找过我。”
妙宁思绪被拉了回来,她说,“嗯,那个时候可能是想和你叙叙旧吧。”
“想知道你和苏姨妈过得好不好,她们家是小康家庭,膝下又无儿无女,为什么你也在外面做兼职,是生活得不如意么。”
“挺好的。”叶怀今拧着眉,又说,“那段时间姨妈做r-u腺癌手术,我能帮点就帮一点。”
“哦。”妙宁低垂着眼,自嘲,“你不像我,为了生活,那四年我像风火轮一样不停的转。”
叶怀今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收了回来,藏在抱枕后的手逐渐收紧。
妙宁沉默,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其实那时候她的心态是想奚落叶怀今。
谷盛和苏秋没有办结婚证。在法律上妙宁和叶怀今没有任何关系,再加上她们都已经成年,所以意外车祸发生之后,民警并没有安排两人的去处。
天在一夜之间塌了下来,妙宁死咬着牙,安慰自己至少叶怀今还在她的身边,是她唯一的‘家人’,她不会孤苦无依。
但叶怀今不那么想,叶怀今义无反顾选择了跟着苏曼走,选择了另一个‘温暖的家庭’,选择留下妙宁一个人。.x~⒏~1z
那些日子,妙宁整宿失眠内心煎熬,她不明白,她也想不清楚。
为什么叶怀今对所有人都如沐春风,却偏偏对她残忍呢。
在万家灯火的黑夜里,在冰冷又空荡的房间里,最后妙宁顿悟,原来叶怀今心里从来没有把谷家当作自己家,也没有把她当作亲密的家人。
因为叶怀今还有叶臻,还有苏曼,还有孟思潮。
而妙宁,只有她自己。
既然联接两人的纽带已断,那就一拍两散。
多年尘封的记忆打开,妙宁全身极不自在,看向叶怀今的眼神不由自主冷了几分。
叶怀今感受到了妙宁的沉默和低气压,她眼睛蓦然悲伤,慢慢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世路风波险,十年一别须臾。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
叶怀今岔开注意力,继续说,“桌上还有很多红酒,我去开一瓶。”
叶怀今来到餐厅,拿出一瓶红酒,背对着妙宁在抽屉里翻找小刀和开瓶器。
趁着这时间,妙宁收起全身的‘刺’,平复好情绪。
妙宁半开着玩笑的说,“叶怀今,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忘记所有事情?”
听见这句话,叶怀今翻找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她久久未动。
妙宁想象着叶怀今的表情,一个足以化解所有问题的标志性笑容。
叶怀今回身望着妙宁,嘴唇无声蠕动着,眼睛下面的泛红更加明显。半晌叶怀今的喉咙里才发出声音,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能够吗?”
妙宁微微愣住。
“今天…能够吗?”叶怀今诚恳的再问了一次。
妙宁把难过的事情当作玩笑说出来。
叶怀今把玩笑当作了真。
妙宁眼睛渐渐开始发酸,心中突然有一股久不可见的委屈,妙宁揉揉眼,打着马虎眼,“能,怎么不能,我容易醉。”
“是什么酒?”
叶怀今笑着说,“旧世界干红葡萄酒。”
“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怕僵持,怕闹翻,怕两个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用了十年时间,妙宁退了一步,叶怀今进了一步。
叶怀今拿了两个红酒杯,坐到妙宁的身边。叶怀今仔细的用小刀把铅帽去除,开瓶器的螺旋旋入橡木塞,最后拿口布掩住。
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摇晃,香醇的酒气在妙宁鼻间萦绕。妙宁浅浅的酌了一口,舌尖瞬间绽放层次丰富的滋味,由甜涩味慢慢回转过酸味。
妙宁舔舔嘴唇说,“啧啧,金钱的味道。”
“这红酒度数不低啊,15度。”
妙宁看向叶怀今也正在举杯,白皙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原本奶茶色的嘴唇沾染了深红的液体,变得格外诱人。
“嗯。”
叶怀今喝了一杯,就止不住了,接连喝了两杯。
妙宁挑挑眉,“叶怀今,你把这红酒当水喝?别糟蹋了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