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走远,转身正准备回长宁轩,突然瞥见长街另一头的偏僻角落里,有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站着,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这边瞧。
站着前面的那个看起来三十来岁,发髻衣着都很低调,但容貌美丽,周身透着一股贵气。
后面的那个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其貌不扬,但气质沉静。
三人遥遥对视片刻,那边的人先迈开脚步似乎要朝这边走过来,姜初亭抬手示意她们别动,自己迎上去了。
姜初亭走到面前,那貌美妇人打量他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位公子,你瞧着有些面善。”
姜初亭颔首道:“是,我们曾经见过,大概……十八年多以前。”
她思索须臾,恍然记起,讶然道:“啊,竟然是你!”
十八年前,元溪算出小九可能会在宫内遭遇不测,让她出宫避一避。她便找了个缘由带着孩子出走了。离宫前,元溪告诉她,宫外或许也会经历危险,但能很快化解,让她不必忧心。
果然如她所料,才两岁的小九趁她不注意,自己跑散在了人多的街头,被挤掉下了水,最后是两名年轻的少侠将他救起来的。
她当时重金酬谢,他们都不要,便留了信物,说以后有缘再见的话,一定力所能及地帮他们做一件事。
后来,宫里果然出事了,小九几乎每天都去玩耍小花园莫名出现了一条毒蛇,将路过的七皇子给咬了,剧毒蔓延,就算竭力救治,七皇子还是被锯了一条腿,从此只能靠轮椅出行,彻底告别了皇位之争。
从那以后,她便对元溪的话深信不疑了。
“是我。”姜初亭含着笑,躬身施礼:“草民见过太后。”
也没想真让裴璟那句玩笑话说中了,当年自己和竟然真的这么巧救过溺水的他。
原来,两人之前就见过面了。
太后也没料到他能这么快识出自己的身份,诧异过后,点点头笑道:“不必多礼了。当年我就看出,你是个心善纯良,坦然磊落之人,如今能再见,也算是缘分。”
“太后过奖。”姜初亭说着,目光微转。
从刚才他走过来起,就能感觉太后身侧的那个女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眼神过于深刻,着实令人无法忽视。
他望过去,她也没有收回视线,反而双手紧紧交握在,仿佛欲言又止。
太后随口道:“也不知,当时和你一起救人的那位少侠怎么样了?我犹记得,你们看起来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姜初亭仍然浅浅笑着,但眸色暗淡了些,如实告知:“他已经离世很多年了。”
太后没想到会是这样,唇动了动,道:“这真是令人惋惜。”
在街头说话终归是不便,最后去了一家酒楼的包厢,姜初亭和太后坐下简单聊了几句,分毫没谈裴璟的事。
“当年,我允诺过,再见面的话,会力所能及帮助你一件事。”太后注视着他,询问道:“你如今,可有什么需要哀家相助的地方?只要哀家能办到,一定会竭尽全力。”
姜初亭纤长的眼睫轻轻扑闪了一下,并没有立马回话。
他没说话,太后趁机仔细打量他。
这人好像只比她小几岁,不过她脸上都已经满是年龄的痕迹,而他除了比十几年前长高了些,沉稳了些,眉眼轮廓分明了些,瞧着再没别的区别,容貌还是那样的年轻俊逸,眼神还是那般的温煦灵秀,气质仍旧不染尘埃,清冷而纯粹。
时光在不断流逝,他身上美好的东西却一直完好保留着。
小九会喜欢他,好像也不难理解。
姜初亭心念电转,最终还是开口道:“太后娘娘既然知道草民的存在,那么,肯定也知道我唯一的诉求。”
“你……想离开晋城?”
“是。”
太后知道他是被迫留下,但没曾想他如此直接就说出来了,眸光微动,不由道:“你这样难道不怕哀家告诉小九?毕竟他是我的儿子,你和他相比,我必然是以他为重。”
姜初亭恭敬道:“太后要怎么做,太后自然心中有数。草民只不过感念太后能够守诺,由衷地说出了心中所想。至于结果如何,不敢有丝毫怨念。”
太后笑叹一声:“这话乍一听不错,不过细细一想,怎么好像是在说哀家既然办不到,又何必胡乱许诺呢?”瞧着温润似水,其实暗藏锋芒呢,有意思。
姜初亭垂首道:“草民不敢。”
太后想了想,道:“哀家问你一句,你为何不愿意留下?”
姜初亭言辞恳切:“草民对陛下只有师徒之情,实在愧于承受陛下对我的感情,也不想欺骗他。”
“你真的很坦荡,只是……依我对小九的了解,他认定了的,是极难更改的。”
后半句话姜初亭实在没法反驳。
太后沉吟片刻,才又接着道:“让你一大好男儿受困于此,确实不妥。但这件事,哀家着实是不好c-h-a手。放你走简单,可如果因为你,让哀家和陛下之间生了嫌隙,岂非得不偿失?”
她的顾虑姜初亭都能理解,他没接话,对她也不抱什么希望,过了会儿,却又听她道:“不过既是哀家承诺在先,哀家也不会轻易食言……你容我再好好想想。”
姜初亭心头一热,站起身来,郑重地向她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不用谢太早,能不能帮得上,还未可知。”
太后起身准备离开了,一直都在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