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敢在公共场合干啥事的,甭管来头多大,基本上逃脱不了满门抄斩。司机是看着易多言走进熙熙攘攘的咖啡馆,确保无疑才敢独自去停车。没想到雇主会一惊一乍的。不过他的工作职责的就是确保平安嘛,加上前不久才出过事,也能理解。
裴继州没有挂断电话,急促和惊慌的呼吸声不可避免地传来。
滚烫的责任感油然而起,司机拔腿狂奔,原路返回到咖啡馆,在橱窗外怔住了。
咖啡馆内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人脸上的惶恐真真切切,受害者当着他的面痛苦地捂着腹部,瘫倒在地。易多言满手鲜血,一动不动。
杀人了的叫喊声传出来,司机喉头一紧,“……易少杀人了……”
“他呢?伤着没!”
“他没事。”
电话那头陷入难言的死寂,然而司机知道,裴继州一定还在连线。
易多言是这一场慌乱中唯一静止的人,他明明吓傻了,明明在其他人眼里是个染血的修罗,随时可能兽性大发无差别攻击。但在他眼里,那分明是一朵可供欣赏的花,攻击力为零,生长和开花都在宝石一般的玻璃罩子里。
片刻,裴继州用几乎崩溃的嗓音,沙哑而坚定地吩咐:“立刻带他走,不要留下痕迹,避开所有的视线和摄像,等我消息。”
司机边脱外套边走进咖啡馆,一脚踹门而入——不留指纹。他拿外套把易多言兜头囫囵一裹,带血的手藏在宽大的衣服下面。
转身的刹那,司机看见地上的人虽然痛苦的眉梢却有得逞的笑意,他顿时明白了,像辆气势汹汹的压路机,在尖叫声和阻拦的动作中,见谁压谁。
易多言被塞进后座,仿佛落入渔网的鱼,解不开兜头的西装。感觉到司机摸走了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听见一声警告:“别抬头。”
他立刻老实了。
那么听话。
没有真正守法的商人,有些人为避个人所得税,吃穿用度都走公账。易多言以为裴继州比寻常商人多一点的地方就是他帅又持久,多金被放在最后一条,毕竟他也是个有钱养小白脸的娃。
易多言的小脑袋瓜想象力还是不够,“小白脸”的一套公寓甚至不够裴爸在欧洲别墅一年的保养费和人工费。
他所看到的资产只是裴家庞大商业帝国的冰山一角,尤其是这座冰山在海平面下的部分都在国外。
裴继州挂断电话,迅速安排好三条万无一失的偷渡路线以及几个安全的离案账户。他见过无数人在被通缉前出国,也见识过被通缉也走得心平气和。他完全接受易多言,无论这人是天使还是恶魔。
幸亏他是天使,而自己内心封印恶魔。
“恶魔”裴继州在办公室不动声色地坐到下班时间,自打把易多言找回来,他每天都在四点半下班,同时把一部分工作带回 家处理。他从容不迫地一一打了招呼,说“辛苦了”的时候没有丝毫破绽。
任谁都想不到他们堪称业界模板的裴总从此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出现在公司里,甚至会被警方盖章通缉。
反正白猫已经习惯独自在阳台舔爪,凸出去的阳台完全暴露在雨幕中,开始它还吓得满地鼠窜,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小田园躺在一门之隔外晾肚皮,实在是憋急了才呜呜两声。
今晚它们注定等不到有人开门。也许永远等不到了。
裴继州换了四辆车,从他名下的卡宴,最后换到一辆八竿子打不着的半新不旧的三手雪佛兰,委屈吧啦地缩在驾驶座上时。大雨噼啪浇在车窗车顶上时,他脑海中上演了一部《末路狂花》。
男版与版。
裴继州更晚些才到房子,是分公司齐下的财产,毛坯房刚装修好,准备留做员工宿舍,查到这里要彻底清查他的财产,警方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目前而言还是安全的。
明明早上是带着早安吻的余味出门,再见面就翻天覆地。他带着一身水气,看了眼ji-an了水的手机,手麻木到没有知觉,手机卡已经抠掉了,在那之前,自动接收了一些长达三十秒的留言。
换作别的人,可能还没有那么快察觉到异常,杨教授作为裴继州唯一的室友,真是太了解他了。杨教授几乎在听到易多言是犯罪嫌疑人的同时,断定裴继州已经失联,连敞亮的官面话都不说了,
“裴继州你不要让我看见你的拘捕令!”
“你现在的行为是窝藏犯罪嫌疑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能保你,甚至能给你争取几天时间!但你要是敢跑,就是跑到十万八千里外撒哈拉大沙漠里我也能亲自把你抓回来!我他妈的下半辈子不要跟你这种人在捉人藏人上打交道!”
“我他妈的马上要避嫌了你懂不懂!避嫌了就什么都没法帮你!”
裴继州不接电话,杨教授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躲在没人的地方,不停地发语音,感觉预支了下半一辈子的暴脾气。然而不管他劝诫还是威胁,都是r_ou_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杨教授身份太尴尬了,平时大家思路堵塞有求于他,他随随便便来挥一挥衣袖走,大家伙恨不得十里相送。但是现在,他的一个朋友是犯罪嫌疑人,一个朋友可能涉嫌窝藏(关键在于他能不能及时地劝人自首),他打的每一个电话都可能被逐字逐句地分析。
关键是这时候安抉还打电话捣乱,杨教授怕是儿子有事,这才慌张地接了,结果安抉半天说不到重点,还捡着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