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煜面色y-in沉下来,往沈梁骑来的马跑去,近身瞧着马匹眼熟,是沈岚辉的马。他回头看沈梁还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肚腹,更加厌恶,斥道:“混账东西!半柱香的路是从沈府门口爬过来的么。倒是平日里二少爷把你宠坏了,也娇贵起来。”
言毕,沈明煜发了怒气,利索上马,快鞭往沈府赶。
沈府。
沈运昌因为河运的事儿急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田亩被淹事小,若是引发了佃农同租主滋事就麻烦了,其中牵扯太多,处理不好就是引火烧身。
沈运昌这股火头正没处纾解,大抵是要交代在沈明煜身上。
沈运昌,沈岚辉和李玲兰三人坐在桌上,等沈运昌喝了两碗凉茶,李玲兰正想找个趣事儿聊,就被沈运昌打断。
两兄弟本应当在家温书,现在沈明煜却不见踪影,沈运昌太了解自己儿子德行。
沈岚辉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偶尔给李玲兰布菜。沈运昌看罢,心中怒气蹭蹭往上涨:“让他多去政理家拜会学习,长久了也能耳濡目染。他倒好!拉着人家的儿子花天酒地!顾渊哪回看见我不是叹气!”
御国政理顾渊,为人端正廉洁,三百四十五条刑法铭熟于心,少有判错之案,颇受百姓和读书人尊崇。顾渊一生刚正不阿,说一不二,但就是奈何不了自家独子顾子清。顾渊的妻子早亡,多年不曾续弦,一心扑在公事上。
李玲兰夹一筷子青蔬给沈运昌,多年c,ao劳,沈运昌异地奔波,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大夫嘱咐平日少食腥荤。
“前日我没来得及跟老爷说,先生夸赞煜儿学业有天赋,若是稍加引导,必成大器”。
沈运昌鼻孔出了一气:“人家先生就是说他不服管教,只服打”。李铃兰尴尬笑几声,侧头示意身边沈岚辉。沈岚辉察觉衣袖动了,抬眼见李玲兰皙白的左手悄悄搭在自己胳膊上,似乎年纪对阿娘格外宽容,将满四十,面上依旧荣光照人。
尽管沈明煜年岁渐长,只要不如意或者头疼脑热,甚至是撒娇,李玲兰总是不自觉去摸摸或者抱抱他,好像总觉得是沈明煜小时候,他装肚子疼不想念书。李玲兰揉一揉让沈明煜撒撒欢,抱怨抱怨就可以多在先生面前呆会儿。
沈岚辉垂了眼,刚准备为沈明煜说话,一旁小棋往门口招呼门口等待已久的丫鬟:“老爷夫人用了饭,不如尝尝二少爷特意跑去西市买的桂花馅饼,好解解腻”。
丫鬟端着盘子入门,打头阵的丫鬟利索端走沈运昌和李玲兰面前盘子,将馅饼陈在中间。
沈运昌看罢,心情稍霁,低头对李玲兰缓和道:“这哪里是给我买的,我又不喜甜食,桂花是你最爱,看来辉儿是专门孝敬你的”。
沈运昌把盘子移了移,放到李玲兰面前。
李玲兰趁机道:“上回煜儿也说要亲手做桂花羹给我们尝尝呢”。
沈运昌哼了哼,道:“整日里只会打发时间,不见认真研读功课”。沈明煜偶尔会在厨房里鬼混,沈运昌最是看不惯:“心思从不放在正事上”。
“我也这样说了,”李玲兰顺竿往下走,话却说的太快:“煜儿说治大国,若烹小鲜”。
沈运昌听罢,筷子拍上桌子,发出不小得动静,底下丫鬟跟着吓的身体一抖。
“住口!”沈运昌眼睛都瞪直了,看周围都是平日府里长久伺候的,便压低声音责怪道:“大国!国是他治的?我看他姓什么都忘了!”
李玲兰恍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沈运昌担心人多口杂,只好憋着怒气岔开话题:“你哥去哪儿鬼混了?”
沈岚辉抿嘴沉寂会儿,对沈运昌撒谎到底有些怵,他眼神闪烁,支吾了几句才道:“大哥约....了朋友辩诗”。
“辩诗?”沈运昌明显不信:“和谁?”
“顾子清”。
听到这个名字,沈运昌算是彻底不信了,正欲唤亲信护院沈奎去沈明煜常年厮混的地方绑人。
这时,沈奎近身在沈运昌耳边小声道:“奴才之前听见二少爷贴身小厮沈梁骑马去了东市”。
东市是御国相对繁华的地界,自古是文人雅士聚集地,里面有不少包括清风茶楼在内的雅楼和花市等。
沈运昌听完,还是有些迟疑,外面突然传来动静,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沈明煜正儿八经快马赶到沈府,把马绳递给小厮,却在大门口踌躇起来。看见迎出来的仆从们,他到底玩性大,心底生了怯意。上回沈运昌发脾气还是行冠礼的时候,前夜他在金香坊厮混,清早差点误了大事。礼毕,沈运昌把沈明煜拖到祠堂怒抽三十鞭,整整半月才下得来床。
沈明煜攥紧手里柿饼,深吸两口气才埋头进门。
没劳烦腿走几步路,迎头便瞧见沈运昌从大堂里走过来,气势汹汹。沈运昌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沈明煜看来就像是话本里的吞天兽,片刻就要咬碎自己。他稍往后退半步:“爹”,眼珠子却乱转四处寻找李玲兰身影。
李玲兰在沈运昌身后刚赶出来,沈明煜看见她立马想蹿过去。
如意算盘打得再好,到底是棋差一招。沈运昌胳膊一横,拦住沈明煜动作。
“跑什么”。
看着沈运昌伸出来的灰色袖臂,之前挨打的场景顷刻在沈明煜脑子里一幕幕晃过,就连鞭子抽在身上的那种疼他都回忆起来。
“啪嗒”一声,沈明煜很识时务的跪在地上,手里提着的柿饼搁在地上,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