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运气也没有到开挂的地步,随便拉一个人就认识照片里七八岁的小秦意浓。唐若遥从下午找到天黑,和辛倩汇合,两边互视一眼,同时摇头,一无所获。
当夜唐若遥住在a市的宾馆,如果明天再找不到的话,她就得回n市,带唐斐返京。
晚上和秦意浓打电话,前两次拨的时候都是正在通话中,唐若遥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听到铃声,冲了冲手上的沐浴露泡沫,走到外间拿了起来。
“刚刚有点事。”秦意浓解释,紧接着问,“在干吗?”
主动得不像是平时的秦意浓。
唐若遥心里再度升起疑惑。如果秦意浓是慢慢转变,或者扭扭捏捏问她,她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不安。
“在洗澡。”她诚实回答,“你呢?”
“……打电话。”
“最近很忙?”唐若遥试探道。
秦意浓延续了她惜字如金的风格:“嗯。”
唐若遥没有就此作罢,追问道:“在忙什么?”
秦意浓:“一点小事。”一如既往没有多聊的想法。
“和我有关吗?”唐若遥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同时屏息听着对面的动静。
“没有。”秦意浓答得很快,半点不心虚。
她今晚忙活的事确实和唐若遥无关,是枫红基金会的负责人石骁打电话过来,向她汇报近来的工作情况,有进展,自然也有坏消息。
枫红日前在接触一家家暴受害者,是母亲和女儿,家暴者是父亲,父亲的职业是记者,本来政府部门在反家暴上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各有各的为难,不是说民警不想管,有的时候是管不了,够不上线只能口头教育。这位父亲是跑社会线的,深谙法律,家暴妻女的时候心里有数,专门钻法律的空子,就算拉到医院鉴定也没办法判他。
枫红在帮助这对妻女上费了很大的心力,教她们怎么收集证据,要坚持下去,天会亮的。但就在前两天,石骁收到志愿者传来的消息,那位妻子不堪忍受,带着刚念小学的女儿跳楼了,两个人皆当场死亡。
石骁叹了口气。
秦意浓捏紧了手机,沉声问:“那个人渣呢?”
石骁冷笑道:“他?一推二五六,还去小区物业和开发商那里拉横幅,说自己妻女死在楼里,要讨个公道呢。”
秦意浓重重地吐出口气。
“没办法治他吗?”
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罪魁祸首反而逍遥法外,还要踩在妻女的尸体上大赚一笔,秦意浓见惯了再多人性的恶,在面对这种情况依旧胆寒心寒。
石骁无奈道:“怎么治?我们不是法官,不能赏善罚恶,就算是法官也要讲究证据,我们没有证据。”
他是枫红基金会的总负责人,每年都会遇到几起因家暴自杀的,有的被及时救下来了,有的没有。石骁也义愤填膺过,但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地认清了现实。这世间的恶是除不尽的,他们只能让光芒尽量照亮更多y-in暗的角落。
只要世界上还有秦意浓这样的人存在,只要一息尚存,就永远都会有光明。
石骁始终相信着。
秦意浓挂断电话后,有不短的一段时间都被无所不在的窒息感包围,她按着心口,感受着快到不正常的心率,几乎让她感觉到了生理上的疼痛,血压升高,头晕、胸闷、气短,手脚冰凉,人也开始恶心反胃。
秦意浓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渐渐回到了人的体温,才拿过手机回拨了唐若遥的电话。
一件事一件事都要她去处理,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秦意浓听到唐若遥声音的那一秒,险些红了眼眶。好累啊,累到她坐在那里,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好想在唐若遥怀里睡个安稳觉。
但她身边不够安全,她不能这时候拖唐若遥下水。
“那是什么事?”唐若遥问她。
“公司的事。”秦意浓说。
“哦。”唐若遥恹恹的,在秦意浓面前表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秦意浓听出来了,却装作不懂,转移话题道:“你边洗澡边接电话,不冷吗?”
“还行,现在是夏天。”唐若遥打起j-i,ng神和女人聊天。
“洗了澡再说吧,我也要去洗个澡。”
“好。”
秦意浓撑着沙发站起来,眼前突然一暗,天旋地转,她手在半空中茫然地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躺在地上,眼皮沉重,眼睛半睁,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在视网膜里急速旋转着,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隔开很远似的,只能听到自己放大了无数倍的呼吸声,耳膜鼓噪,耳鸣,漫长地嗡——声。
秦意浓指尖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倒着的视线里看见冲过来的秦嘉宁。
“妈妈!”
小朋友去搀秦意浓的胳膊,去扶她的肩膀,但力气太小,秦意浓纹丝不动。秦意浓没有昏迷,她看得到秦嘉宁通红的眼眶,也看得到她哭着喊人,但说的什么却听不清,只能从她的口型推测出,喊的是纪书兰和芳姨。
秦意浓指节僵硬,一点一点地弯曲,攥起来,用长出来的锋利的指甲用力掐进自己的掌心和指腹。
宁宁哭得撕心裂肺,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纪书兰和芳姨吃力地将秦意浓扶回了沙发上,芳姨要叫救护车,被初步恢复的秦意浓阻止了,她嘴唇干涩,脸颊白得没有血色,近乎透明,虚弱道:“叫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