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遥哭了挺久,但能听清就只有那句“她怎么能那么说我”,傅瑜君提过凉了的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把疲惫压了下去,问:“她说什么了?”
她拍了一天的戏,收工还要担任知心大姐姐,出个肩膀一动不动了许久,哪儿能不累。
“她说……”唐若遥本来就不是个过度沉湎于情绪的人——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她方才那么激动,大部分是因为有了傅瑜君这个倾听者。
就像跌倒的小孩,跌得不太疼,他拍拍屁股就能起来,但如果此时大人看着他,看到了他的疼,他就会啕嚎大哭,轻易停不下来。
唐若遥就是这样的小孩子,咽下了天大的委屈,陡然间有了个爆发口,便一发不可收。
现下她已然平静多了,将秦意浓和纪云瑶私底下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傅瑜君。
包括两人对她的轻侮,将她当做一件没有意识的商品做交易。
傅瑜君听完了,挑了挑眉。
唐若遥说完倏地升起后悔,她并不想在这里听到网络上许多闺蜜情里说的无脑帮着一起骂另一方,她的思想工作在她倾诉的过程中,已经自己给自己做通了。
还是昨晚那个下意识的决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世上的人这么多,等合约解除后她可以找另一个人喜欢。她和秦意浓说到底就是利益的交换,她把自己当人、当物都是她的自由,从她选择这条路,就已经将自尊一脚踏在了脚下。
生出多余的感情,与之相伴而生的烦恼,都是矫情。自己矫情就算了,还拉着傅瑜君陪她一起矫情。
傅瑜君开口了:“唔。”
唐若遥抢先道:“算了。”
傅瑜君失笑:“什么算了,我还没说话呢。”
唐若遥:“不用说了。”她沉沉地吐出口气,“我已经想通了。”说完朝傅瑜君露出个笑容,自信满满道,“我一定会迅速找回状态,恢复正常的。”
傅瑜君嗯声,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唐若遥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怎么了?”
傅瑜君偏了偏头,不按常理出牌地问道:“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唐若遥:“……”
傅瑜君怎么跟被文殊娴魂穿一样,走上八卦路线了?难道是自己的这段经历太离奇了吗?
但事到如今也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唐若遥把两人一开始和平相处的时光,省略掉诸多细节笼统地说了。傅瑜君一脸想笑又辛苦忍耐的样子,让唐若遥越说越不自在:“怎么了吗?”
“没有。”傅瑜君说,“就是觉得大名鼎鼎fēng_liú浪荡的秦影后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我还以为……”她掩唇笑了笑,给了唐若遥一个“你懂的”的暧昧眼神。
唐若遥并不是很想懂,她耳尖微红,道:“人不可貌相,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不过被她救下来后,我是有点感激她的。”
傅瑜君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唐若遥:“哦,我有一段忘记跟你说了,我之前那个经纪人阮琴给我介绍的是个别的金主,那天晚上,我陪那个男人吃饭,中途我们包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出去把秦意浓领了进来,她就把我要走了。本来那天晚上我是要跟那个男人回家的。”故事就会是另一个发展了。
傅瑜君说:“光凭你这段描述,我已经脑补了五十集霸道影后和失足少女的剧本。”
唐若遥被她逗得笑了一笑:“哎,我那天晚上吓傻了,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没想那么多。”后来她喜欢上秦意浓,两人关系维持在一个朦朦胧胧的暧昧阶段,回头想想相识的最初,竟觉十分浪漫。
地球上有70多亿人,失足的人那么多,怎么就那么凑巧,秦意浓从天而降在她面前。
“你说她一开始是和你保持非常纯洁的关系。意思是后来……”傅瑜君顿了顿,问,“不纯洁了?契机是什么?”
唐若遥心里掠过y-in影,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有一次在外面,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傅瑜君没仔细问。
对于女艺人来说,最常见的“着道”之一,便是下药。
她们这些明星看着外表光鲜,实则都是在圈里挣扎的弱势群体罢了。无论男女,红与不红,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便是被人欺到了头上,也得咬牙忍着。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忍,要么滚。
“后来呢?”傅瑜君轻轻地问。
“没事。”唐若遥摇头,“她把我带走了。”
唐若遥眯了眯眼,回忆着。
当时她喝下加料的酒不久,就觉得不对劲了,药性太烈,身上像是有火在烧。
她急着告辞,递她酒的男人却一条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手掌像是铁钳一样牢牢控住她,笑嘻嘻道:“唐唐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唐若遥拼尽全力喊了一声,出口的声音却轻若未闻。旁人瞧着她与男子形容“亲密”,纷纷出言调笑,一双双充满笑意和恶意期待的眼睛,让她联想到了那张酒桌。
她被带到了房间里,丢在床上,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野火燎原。
男人带着酒气的沉重呼吸吐在她耳边时,她意识短暂地清醒了一瞬,抬起胳膊,挥手用肘部奋力击中了对方的脸,男人头一偏,禁锢的力道松懈,唐若遥双手推着他的肩膀,侧身从床上跌跌撞撞地滚了下来。
她清醒时都未必能反抗一个成年男人,何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