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护卫依命将铺子内鲜亮的锦缎彩帛挑出,胡乱的裹在马上,随即眼都不眨放了一把火。大火瞬间便沿着铺子朝着两边扩散。零散的马蹄声自四周响起,不断有护卫前来复命。每人都是大包小包挂在马上,而他们来时的方向则是火光熊熊。
沈倾墨望着远处的黑焰,淡淡问:“官署的粮仓烧了?”
一名护卫立刻恭敬应是。
“城内的其他几家粮肆呢?”
另有护卫出面,表示都已按着沈倾墨的要求办妥。
沈倾墨满意地勾起嘴角,回鹘人千里奔波为的是财,与其留下代州给回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卢丁一那个蠢货,还盼着晋阳同幽州的驻军打来,还他一个完整的代州城,走前畏畏缩缩怎么都不肯放火。卢丁一不肯放,那他只好帮他一把。他倒要看看,回鹘人是选择去追他们,还是选择先救火?
心中算计着时间,沈倾墨控马转向,“我们走!”
他一马当先冲向东门,一众护卫立刻散开,警惕地守在他两侧。有风吹过,带来城外回鹘人的哀嚎。沈倾墨听着声音似乎低了许多,猜测回鹘人应该已经重新整顿,再次成军就在眼前。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就是不知道李流光是在东门等他还是?
念头闪过,沈倾墨垂眸,抓着缰绳的手指微微用力。脑海浮现李流光看向他时的紧张表情,沈倾墨缓缓挑起唇角。李流光当然会在东门等他,他相信对方不会让他失望。如果万一……杀气突兀涌出,沈倾墨冷酷地想,那一定是霍节的错。
似乎感受到了这股犹如实质的杀意,沈倾墨身下的坐骑焦躁不安地嘶鸣起来。一众护卫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谁又惹到了沈倾墨。然就在下一刻,隐约的马蹄声传来。几名护卫立刻跃马上前,手中的横刀已然出鞘。
远远地,有人冲着他们大喊,“沈公子,七郎还在东门等着,回鹘人马上就要追来了。”
不过倏然,沈倾墨身上的杀意消失不见,他无法抑制地眼睛亮起,心中闪过一丝隐秘的愉悦。他身边的护卫跟着他久了,立刻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一众人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猜测着沈倾墨心情变好的原因。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一行人便赶到了东门。霍节听到马蹄声大大松了口气,李流光也神情轻松起来。他控马转身,首先看到的便是每个人大包小包堆满了马背。许是收拾的有些急,这些包裹都只是胡乱堆积一起,隐隐露出里面的彩帛锦缎,金饰玉器。
李流光微微一怔,但也没说什么。他相信沈倾墨做事自有用意,直接道:“我们该走了。”
“好!”
沈倾墨顺着李流光说。听话的反应让一众护卫都微微吃惊,但沈倾墨浑然不觉。自看到李流光,他体内燃起的火苗便越烧越旺。四肢百骸兴奋的战栗,心头一把火横冲直撞,想要寻一个出口。出口在哪里?沈倾墨不知道。但这种似痛苦似欢愉的感觉却让他十分着迷。
他若无其事地打马走到李流光身侧。李流光毫无所觉,最后回头看了眼代州,干脆道:“我们走!”
……
“我们追!”
荒凉的代州城下,回鹘人勒马不前,大声嚷嚷着要去救火。他们从漠北一路杀过来,为的不就是大唐的锦绣荣华。如今沈倾墨一把火烧了代州,众人岂不是白辛苦一场。看着城门口散落的水红色锦缎,一众回鹘人的眼睛都要红了。这么一匹缎,带回漠北便能换一头羊。趁着现在火势还不大,赶紧救火说不定还能抢一些东西出来。
回鹘统领有些意动。转头看向身侧不发一言的红裙女子。他讪笑地开口,“夜护,可汗……”
名为夜护的女子没有搭理他,只是命人去城墙上刮了些白色粉末回来。当着众人,夜护旁若无人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圈,眼中闪过一道幽光。“是面粉!”夜护的兴趣被挑起,能用面粉造成轰天雷的效果,除了圣域她想不出哪里还有这种手段。
莫非……
夜护眯了眯眼,从怀中掏出长筒形的金属武器,吩咐道:“给我一队骑兵,我带人去追!”
回鹘统领不敢违逆夜护的命令,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安排下去。一队轻骑很快冲出,但没走几步便看到路边散落的各式彩帛锦缎,在眼光下闪耀着晃花人的眼。
有人咽了口口水,偷偷看向夜护。夜护面无表情,一众人只能收敛心思。但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一路追过去到处都是散落的财物,更有镶嵌着各类宝石的饰品,r-u白的看不出一丝杂质的玉器。这些带回漠北都是牛羊奴隶,任何一样都能让他们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更多的人开始咽口水,夜护冷冷扫过众人,拿起手中的武器扣下扳机。一股刺鼻的味道在空中弥漫,路边一头探头探脑的白色兔子僵硬的蹬直了腿。兔子的肚子上开了一个血洞,看到的回鹘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恐惧。
这是圣域的力量,是高高在上神的力量。他们恭敬地对着夜护弯腰,再不敢看向路边散落的各色宝物。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李流光苦笑地看向沈倾墨。看来回鹘人纪律不错,没被路边的糖衣炮弹侵蚀。“不能再走了。”他勒马停住,再往前便是逃难的百姓,一旦回鹘骑兵追上去,将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他的话不知不觉成为这一队人马的命令,沈倾墨的护卫看向沈倾墨,见沈倾墨不反对,也便纷纷停了下来。其中